第十五章 再遇(1 / 2)

“這一定是鐵做的”韓三元忍不住的想。

他待在一顆高大黑樹的樹冠上,靠著黢黑的樹幹,就像是靠著冰冷堅硬的鐵。

厚實毛皮做成的手套攔不住寒冷的空氣,整個手套裏都是冷冷的,冷的雙手都像是消失了一樣。

他的意識開始變得微弱,這是不好的征兆。他相信隻要再過一會,自己的雙手就會徹底的凍死。而且更糟糕的是,不定他整個人會比他的手更先凍死。

韓三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慢慢扭頭,眼神無力的朝著樹下看去。

樹下的兩隻野獸還在不知疲倦的徘徊,它們的身體上都插有羽箭,即使是這樣,它們還是不願意放棄他這個即將油盡燈枯的獵物。

兩隻異獸通體焦黑,皮膚幹枯,橫有溝壑,溝壑裏有淺淺的血紅色。

他到現在也沒有認出來這些是個什麼東西,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長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吧”韓三元心底歎氣。

對於北江的獵人來,能讓他們收益最大的不是那些珍稀的異獸,能讓他們收獲最大的是那些從來沒有被發現的新奇物種。如果他們能發現並且帶回去一個,相信古城商行是很樂意出一筆大價錢購買的。

可惜事與願違,雖然這個發財的機會出現在了它們的麵前,可他們卻抓不住。新奇的異獸的價值之高,是因為它們陌生神秘,但是它們的危險也同樣在於神秘陌生。

鬆鬆懶懶的異獸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凶猛異常,在纏鬥了不久後,隊伍就被這些野獸衝散,自己也跑的迷路了,不得不爬上這些冷硬的像鐵的樹上苟且。

這裏的朔風無孔不入,透過他的毛皮氈衣,一絲一絲慢慢的彌漫到全身,他開始忍不住的發抖。他明白這樣待著隻能坐以待斃,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後背箭簍裏的羽箭也隻剩下了最後一支。

雖然強弓還在懷裏,可他的手指已經動不了了,拉不開用虎蛛絲做的弦。這個在往日裏能夠輕易洞穿異獸喉嚨的弓箭終成了一個擺設。

“難道就這麼死了嗎?無聲無息,死的像一個懦夫”韓三元自嘲的彎彎嘴角。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作為一個獵人,死亡是他們每都要去麵對和想象的事情。

他也有想過自己的結局。

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應該會被野獸咬死,或許會被其他獵人殺死等等。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會死的這麼窩囊,像是被貓逼到角落的老鼠,瑟瑟發抖。

他抖摟精神,喃喃自語,“不應該這樣”

他才二十二歲,是能齊射三箭的武士,自己經曆了那麼多的磨難可不是為了這麼平庸的死在這裏。

他猛地睜開眼睛,無神的雙眼開始煥發出顏色,迥然有力。

都獵人的歸宿是野獸的口裏,那麼,自己就不應該死在樹上,死在角落裏。

模糊漸漸退去,一切東西又變得清晰。血氣也開始翻湧,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重新在胸腔裏劇烈的跳動。

他提起所有的力量,凝聚起身體內所剩餘的最後的靈氣,遊走全身。一股熱氣開始在腹部升起,再流淌到心髒,再到四肢百骸。

手指的寒意漸漸消退,久違的觸感歸來。

雖然寒意還未徹底消退,手指仍舊有些麻木,但他已經摸向了後背的箭袋,欲抽出最後一支羽箭。

樹下徘徊的野獸似乎感覺到了獵物的動作,它們停了下來,伏著身子,朝著樹上齜出尖牙,低低的吼叫。

熱氣漸漸在韓三元的手上彌散開來,他的手指已經能夠簡單的彎曲,最後一支羽箭被他艱難的抽了出來,然後搭在弓上。

他似乎有些亢奮,又有些緊張,這是他最後的力氣了,務求一擊必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調整呼吸,白色的氣很快從他的口裏飄出,慢慢的在空中散去,劇烈跳動的胸腔也隨著這口吐納慢慢的恢複平穩。

就是這個時候了。

他挪了挪身子,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瞄準著樹下開始拉動弓弦。

雖然他已經用盡了全力,可他這最後的掙紮還是失敗了。

打磨過的虎蛛絲韌性很好,水火不侵,是製作弓弦的上上之選。而為了能夠最大程度的發揮出它的能力,搭配虎蛛絲的弓通常都是月杉製成的,這樣做成的弓剛強有力,韌性十足,能讓羽箭在一百五十步以內仍然能保持極強的勁道。

可想要拉開這樣的弓需要不的力道,韓三元雖然鬥誌比高,但他剩餘的力量卻支撐不了他的鬥誌。

他已經拉不開這張強弓了。

弓身隻是微微彎了一個弧度,他右手的力量就像青煙那樣瞬間沒了蹤影,手指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羽箭也從弓弦上滑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