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觸犯宮規,她又不能打你。她在宮中掌事多年,規矩自是知道的,你若不去招惹她,她也不敢私下如何你。你怕什麼?”班曦又道,“不做虧心事,便不會對掌刑之人心生懼怕。”
晚膳過後,沈知意遷到了華清宮。
正如班曦所言,朱砂除了臉冷,並不會私下裏懲治他。
沈知意安安分分,喝了藥,歪在床上看《狸奴臥雪》。
沈石生跳到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睡了下來。
藥還是苦到胃口全失,但許是人到了華清宮,熬製的用具和煎藥的人都精細了,藥倒是沒之前那般不適,加上有點心果脯,他未再吐過。
兩日後,沈知意精神大好,而尚衣監也送來了成衣。
確如之前所言,是王君製式,從花紋到樣子,都比帝君製式要靈動隨意些。
估摸是班曦有交待,那衣服送到他手中時,已熏了香,若有若無的梅香。
沐浴更衣梳發。
霜色雲紋衣,穿上是要比那些暮氣沉沉的衣裳亮堂。
朱砂恨急了也沒法子,隻得老老實實看他作沈知行的裝扮,不僅如此,班曦還令人送來了一環蓮紋華鬘瓔珞。
梳洗好,朱砂退了出去,含恨咬指甲,心裏亂的很。
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她就是再不服,再焦急,也沒丁點辦法改變。
眼睜睜看著這禍害,好端端活在世上,還搶了大公子的榮華和地位。
好恨。
真的好恨。
他最會偽裝,茶都尉一走,就使手段作純良惑主,這才幾?就住到華清宮來了!
沈知意坐在床邊繼續看《狸奴臥雪》,這本子越往後就越悲涼。
狸奴好心無好報,寒冬臘月,被它曾經救過的人趕出家門,本要狠心走了,卻聽主人病了,需發芽的桃花枝入藥。
綿綿大雪,哪還有桃樹枝冒嫩芽。不得已,狸奴臥在雪中,用自己的身體融化埋有桃花枝的雪地……
沈知意看得入迷,班曦來了他也沒聽見,一頁接著一頁翻看。
書被班曦拽走,放在了旁邊的案子上。
沈知意剛要話,她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噓了聲:“不許話。”
沈知意明白她的意思,垂眼坐端。
班曦左右打量著,漸漸地,眼中就起了霧。
她欠沈知行一個王君之位。
少年王君,待她繼承大統後,再為帝君。
如若,他活著,沒遭意外,就能與她做少年夫妻。
王君製式的衣裳,筆挺朝氣,多為騎裝改製,最適合瀟灑少年郎。
今日見他穿這麼一身,班曦目光溫柔,仿佛了卻了少女時期的夢。
班曦抬手,抓住了他垂在身前的束發流蘇,朱紅色的流蘇穗映青絲與霜雪衣,紅豔豔的,燙眼的緊。
“朕最喜這玩意兒……”班曦,“聽聞這發飾叫紅櫻垂,是明帝的那個妖禍帝君想出來的。的確好看,你纏在發上,也確實夠妖。”
沈知意深吸口氣,忍住要的話,閉上眼睛。
他病了之後,班曦因討厭藥味,又怕病氣染身,就沒再叫他陪寢。結果他這病再也不見好,班曦麵上雖不顯,卻早已心浮氣躁起來。見他在那冷宮反反複複生病著涼,隻得將他入住華清宮,又囑咐宮人好生照料著。
沈知意也順心順意,好的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