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心急,忽見沈知意手指上繞著紅繩,垂著一瓔珞串逗弄那隻貓。
朱砂指甲嵌在肉裏,心中暗暗順了口氣。
這幾日正愁逮不到他犯錯,沒想到今日,他自己就送上門了。
大公子喜歡琢磨更改衣飾,為了表達心意,特地將班曦送的瓔珞用紅繩繞同心結,終日戴在身上。
他沈知意又是什麼東西,竟敢模仿大公子來邀寵!
朱砂開了刑庫,手持宮規戒本,提著寬板藤條踏進內殿,圓眼怒瞪,喝道:“來人,掌刑!”
沈知意一怔,手中的瓔珞被人取了去,他立刻明白了自己所犯何錯。
禦賜之物,而自己卻擅自拆分,是為不敬,是“毀壞”也無不妥。
兩名侍衛入內,按住了他。
沈知意道:“雖是擅動了禦賜之物,但並未損壞,嬤嬤……”
朱砂上前,一巴掌揮去。
沈知意臉歪在一旁,臉上浮出了幾道手指印。
她是真的恨他。
上次,也是這樣。
沈知意閉了閉眼,道:“嬤嬤下手前要三思,若以不敬皇上為由責罰我,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那紅繩瓔珞的製法,豈是你能效仿的?”朱砂道,“要使手段惑主,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
沈知意愣了愣,神色詫異。
“原來是因這樣才……”
朱砂道:“擅毀禦賜之物,乃不敬之罪,撻四十!”
“嬤嬤是因記恨我當年所做之事,所以才……”沈知意抬起頭,雙目含光,鎮定道,“可嬤嬤上次就以不敬之罪罰過了我,我也與嬤嬤道了歉……”
朱砂並不管那麼多,擲了宮規戒本,繞到他背後。
“宮裏有宮裏的規矩,我既然做了華清宮的掌事,就應按規矩行事。”
她揚起手,一藤條抽下去,衣服破了個口,不一會兒,慢慢多出一道血痕。
沈知意起了層汗,正要起身躲閃,卻聽朱砂:“你以為,你隻挨那三十鞭,又與我道了歉,就能將你我之事一筆勾銷?!”
朱砂繞到他身前,突然扒開自己的衣襟,抽了腰帶,敞開了讓他看。
沈知意一驚,連忙閉眼轉過頭去避嫌。
朱砂身上觸目驚心,布滿了大大長短不一的傷疤,除了鞭痕還有火燒過刀剜過留下的疤痕,身體坑坑窪窪,不見一塊好肉。
“你不敢看嗎二公子?”朱砂幾近瘋狂,“它們可都是二公子親手所做,直到今還會發作,又痛又癢生不如死……還有後背沒看呢,二公子。”
朱砂轉過身去,本該光潔的後背,卻更是恐怖,連完整的皮都沒有。
“你可是扒了奴婢的皮,奴婢今日以規矩隻罰你四十鞭,卻連皮肉都不會破,你以為,能和奴婢兩抵?”
沈知意緊緊閉著眼,蹙眉道:“對不住……”
朱砂抖上衣服,咬著牙根,揚起了手。
“我按宮規行刑,你可不服?”她揮下一鞭,抽在肩膀上。
沈知意依然未睜眼,他掙脫了一隻手,捂著肩膀上的傷處,手臂上卻也多了條血痕。
侍衛死死將他按住。
沈知意道:“雖是依宮規行罰,但罪名並未確立,嬤嬤就是再想報當年之仇,也應三思而後行……”
朱砂哪能放過此機會,她恨不得現在就抽死眼前這個收起利爪偽裝成純良的惡魔。
再揚起手時,朱砂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慢悠悠的詢問:“怎麼,可是他又犯什麼錯了?”
班曦背著手,轉著珠串走過來。
她揮了揮手,侍衛鬆開了沈知意,退了出去。
班曦踱過來,目光落在朱砂未合好的衣襟上,停了一停,又慢慢看向沈知意,目光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