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就在他扣下扳機的時候,薛冰羿已經深深地閉上了眼等死,地上的容暖,卻在童氏無聲舉起的一隻手之下,突然意識到什麼,馬上站起了身,拍下了賀西陌的手——
砰!
槍聲一響,卻是打在了旁邊的一根柱子上。
賀西陌完全不解看向容暖。
容暖卻是眼含淚光,當下上前兩步,滿臉不願地問薛冰羿:“你父親可是薛長延?而你的母親,就是我母親童氏對嗎?”
容暖突來的問話,可說是簡直堪比了大批的榴彈炮,直接炸傻了在場所有的人。
究竟怎麼回事?
若是容暖的母親就是薛冰羿的母親,那容暖豈不是……
此刻,竟是連賀西陌都忘了呼吸,眼神不住地看向容暖,喉嚨一動一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就連不遠處躲在草垛子後麵的翁倩,顯然也已經被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給炸到說不出話,也完全無法再思考其他事情的地步,隻眼睜睜地看著容暖一步步靠近薛冰羿:“從你露出了那雙眼睛開始,我就知道,你必然與我母親有著某種關係,隻可惜……”容暖怎麼都猜不到,童可心臨末了,卻是親口告訴了她這樣一個事實。
‘薛……冰羿……是……我的兒子……’
腦海中不斷地回響著之前童可心在彌留之際所說出的事實真相,容暖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而薛冰羿在聽到了容暖的話以後,也完全不打算辯駁。
隻恨恨地咬緊了牙關,之後說道:“我跟冰凝從小就沒有母親照顧,父親又是東北三省的總督軍,一向鐵血嚴苛,他隻把我們當成是為了挽回這個女人的工具——”薛冰羿有些激動地指著自己的心口:“容小姐,你知道我跟冰凝這些年來,這裏有多痛嗎?”
“沒有母親的關愛,隻有永無止境的訓練!訓練,訓練——”
“冰凝每次因為這樣發高燒,起不來的時候,口中就喊著母親的名字,而我,隻能深深記住這個名字,並發誓,有一天,一定要讓她回到我跟冰凝身邊!隻可惜……這樣的美夢,居然被你給打破了!”
薛冰羿指著容暖:“因為有了你,她安然留在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身邊!我父親是東北三省的總督軍——”
“他如何竟比不上一個連經商手段都沒有,也完全受不住自己家業的容淩天?”
“當年,父親也因為他完全比不上自己,才強迫了你母親嫁給他,隻是好景不長……在她生下我跟冰凝之後,就馬上選擇了逃離薛家,還不惜混入柳家給柳氏當丫鬟,也要跟去容家!”
“那我跟冰凝又算什麼?”薛冰羿說到此,一個大男人,居然眼眶中已經有了淚。
身後的軍兵全都在喚他“少督軍”,眼中不光有淚,還有這些年跟隨以來的憐憫與關愛。
至少,在薛家軍看來,薛冰羿是個完完整整的好長官。
隻眼下,薛冰羿在容暖與賀西陌的眼中,卻隻是一個時代束縛與封建傳統之下所殘留下來的不幸遺物。
容暖原以為,她可能也是薛家的孩子。所以,容淩天才如此厭惡她,可眼下看來,並非如此。
賀西陌心中著實鬆下口氣。
隻不過,就在所有人都鬆懈下來,震驚於眼前事實的時候,沒想到,翁倩卻是舉著刀子,直直的便衝著容暖衝來:“容暖,你這個罪魁禍首,我絕不會放過你,你還我西陌——”幾乎已經被眼前賀西陌護著容暖的程度給激得眼紅,嫉妒,完全失去了理智。
翁倩竟是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賀西陌本想上前,將容暖護在身後,哪知,殷全卻是突然衝出重圍,在所有人的驚詫之下,將賀西陌整個抱住。
賀西陌眼眶立馬紅了:“放開!”
探手便對著殷全開了一槍——
而說時遲那時快,容暖的麵前,一把刀子,也已經明晃晃亮於她的眼前。
容暖下意識閉起雙眼,用雙手擋在自己的肚子上,可,就在她以為自己今天在劫難逃的時候,一道身影卻是衝出了怔愣的人群,直接擋在了那把刀子上。
刀尖兒很快濺出血光,容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秦絡已然倒在了她的懷中。
而賀西陌則一把甩開了殷全,然後一巴掌將翁倩扇出了幾米遠:“今日之事,過後,我賀家必當親自上翁府問個清楚明白。”說完,賀西陌便在容暖暈厥之後,即刻命人押走了薛冰羿,並小心抬走了受傷的秦絡,交於林逸安妥善安置。
而至於童可心,則是在所有人的哀歎目光中,被鄭重地送上一輛車,直奔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