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一見她,眼淚就止不住下落,哽咽著喊了聲“姐姐”,便撲上去抱住她的腿。
馥君已經無法站立,那兩名家丁一撒手,她便倒在了相思身上。相思一邊哭著一邊扶她坐起,不經意間握住她的手,本已昏昏沉沉的馥君痛苦地發出聲音,相思這才注意到她那纖纖十指已磨得血肉模糊,像是被人在地上狠踩碾過一樣。
她緊緊擁著馥君,心痛得不住發抖,一腔怒火就要噴湧而出,可是一想到如今身在高府,便隻能咬牙硬忍。馥君吃力地看著她,啞聲道:“你……你怎麼來了這裏……不是叫你別管我嗎?”
相思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她想將馥君攙扶起來,可是姐姐已經連重新站起的力氣都沒了。張奉鑾在一旁猶豫不決,試探問道:“千戶,下官可否將馥君帶回?您看這已經奄奄一息,留在您府上也隻會帶來麻煩。”
“下一回學聰明點,已經是被人調笑的官妓了,還端什麼臭架子?”高煥冷冷罷,揚手示意。那兩名家丁便又將馥君拖拽起,往廳堂外帶去,張奉鑾陪著笑向他再三道謝,連忙緊隨而去。
神誌恍惚的馥君在被拖出廳堂的時候忽然清醒過來,朝著留在堂中的相思嘶聲叫喊。
一聲聲哭喊像寒涼的尖錐,刺得相思遍體鱗傷。她忍不住朝著姐姐邁出一步,可身後就是冷視著自己的高煥,隨時可能再將馥君帶回虐打致死。
她硬是站在了廳堂內,含著淚看著姐姐被帶向前院。正在此時,卻覺肩頭一沉,那個矮胖的商人已將手搭了過來。
“梨花帶雨似的,看了真叫人心疼。不過倒與一般的樂妓不同,沒那麼俗豔做作。”那張笑臉湊得極近,使得她渾身僵硬。
高煥得意道:“那當然,我可特意關照他們要帶一個沒開|苞的姑娘過來。你讓我得了好處,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
“千戶費心。”那人托起相思的下頷,見她淚光閃動,一副心喪若死的神情,不由道,“這一對姐妹倒是奇怪,入了教坊司還學不會取悅客人?看來真得好好調|教調|教!”
“調|教個鬼!婊|子無情,強上了就是你的人,金銀珠寶堆給她,還怕不死心塌地?!”高煥一揚脖,喝光了杯中茶。
“那就借千戶廂房一用了。”商人咧唇一笑,強行摟過相思,便要將她硬拽向後。
相思原本已經想讓自己徹底麻木,可是當那雙肥膩的手真正摟住腰肢的時候,她的心底竟還是湧起強烈的抗拒與恐慌。
她驚惶著,奮力想要從那人的臂膀中掙脫。
矮胖子力氣甚大,臉上雖還是笑嘻嘻,手中卻一點沒放鬆。“來,給你梳弄了,五百兩銀子不算虧待。”話間,他已將相思打橫抱起,三步並作兩步往堂後走。
在高煥的放肆大笑中,相思心已迸裂粉碎,她想拚死呼救,可是張開了嘴,卻連求救的對象都沒有。
萬般絕望無法悲號,隻餘眼神空洞。
卻在這時,前院方向忽然噪雜喧嘩,胖子皺眉停下腳步。高煥放下茶杯慍怒道:“誰在前麵吵鬧?!”
“主人,主人!”一名家丁滿頭是汗地飛奔而來,險些直接跌進廳堂,“西廠、西廠提督來了!”
高煥臉色一變,緊攥著扶手道:“江懷越?!他來做什麼?我有傷在身不便會見!”
家丁哭喪著臉道:“可是他已經帶人直接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