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裴炎氣極,抬腿就想往她胸口踢去,卻覺肩頭一沉,已被人猛地拽向後方。他立足不穩險些摔倒,怒道:“江懷越,你想幹什麼?!是不是你安排好了故意來毀我聲譽?!”

江懷越背過手,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不動聲色站到了相思身前,將她與裴炎隔了開去。

“裴廠公的聲譽哪裏需要我來毀壞?方才這少女驚慌失措逃到了挽春塢門前,我還沒問她話呢,她就暈了過去,因此才將她安排在隔間休息。誰知道她聽到廠公您的聲音就蘇醒,看來確實是從心底就害怕啊!”

言罷,又側過臉問相思:“你剛才聽到了若柳臨終前的話,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當時你就在場?”

相思躲在江懷越身後,忙道:“您的對,我當時就在石山下,看到若柳和她的情郎往山頂走,因為兩人爭執聲大,便聽到了幾句。若柳,她本想與心上人白頭到老,可是有個姓裴的太監強占她不放……”

四周的番子皆用異樣的目光瞥視過來。

“胡八道!”裴炎雖將若柳視為自己的玩物,但被人這樣擺在台麵上,將他氣得咬牙切齒。相思作勢受驚,緊緊拽住江懷越的衣服,半跪在他背後哀求道:“大人,您看他這是想封住我的嘴!”

“若是實話,又有什麼可害怕的?”江懷越一臉正色,“你為什麼會在石山下,是聽到了若柳自殺前的話,可拿得出什麼依據?”

相思愣了愣,旋即道:“我姐姐和她都是輕煙樓的人,我想打聽姐姐近來身體可好,才一路追著到了石山下……要依據,大人,你可曾見到我昏迷前手裏握著的一樣首飾?”

江懷越心領神會,從袖中取出那支金釵,托在掌心:“這和若柳有何關係?”

裴炎的目光一下子定在金釵上,相思道:“若柳姑娘和那個男子墜下山崖後,一支金釵正好掉落在我身邊,我當時嚇得魂不守舍,糊裏糊塗就撿起來了,一路逃到這裏……”

她話還沒完,裴炎已厲聲道:“我看你才是將若柳推下山崖的凶手,隻怕就是見財起意,搶了她的金釵!”

“她一個纖弱少女,能一下子將兩人推下山崖?”江懷越反手將相思推回挽春塢內,“裴廠公何必對這女孩子凶神惡煞,沒得讓人害怕。”

相思躲到門後,裴炎上前一步,眼神陰冷:“你到底打算怎麼樣?僅憑一支金釵能證明她的都是真話?再了,金釵上難道刻了若柳的名字?誰知道是哪裏弄來的!”

江懷越看看他,再看看圍攏在兩側的東廠番子,將那金釵往裴炎眼前一搖,又順手收進了袖子,朝他笑了笑。

“那就拭目以待吧。”

裴炎被他這笑意弄得心頭發毛,忽然間想起若柳發髻上應該還有另一支金釵,猛然回過神想要命人趕緊將屍首運走,卻見遊廊那端湧來一大群尖帽褐衣的番子。為首的正是姚康,隻見他大掌一揮,眾人當即朝抬著屍首的東廠手下衝了過去。

東廠的番子們素來高傲慣了,一時沒想到對方竟敢直接動手,稍一愣神後怒火中燒,沒等裴炎發出號令,就與姚康的手下們推搡動手。

一時間場麵混亂,膽大的甚至兵刃相向,連抬著的屍體都扔在了一邊。裴炎氣得大喊數聲,三步並作兩步衝至門口,尖著嗓子叫道:“我看哪個不要命的還敢在此撒野?!”

東廠番子這才愕然回首,江懷越亦不緊不慢走出挽春塢,揚起下頷嗬斥:“姚千戶,你怎麼能夠帶著手下向裴廠公的人動手?”

姚康扶了扶帽簷,單膝下跪抱拳道:“屬下聽此處出了命案,還牽扯到朝中之人,一時性急沒看清對方身份,還請兩位大人恕罪!”

裴炎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雙方都是番子衣著,他姚康眼睛又沒壞,居然用沒看清這樣的理由來搪塞,簡直是公然挑釁。

“你這是……”他正要回過身朝江懷越發作,卻瞥見散亂的人群中有個身影就地一滾,徑直到了被扔在地上的屍體邊,一探手便掀開了胡亂裹著的白布。

旁邊的東廠番子這才回過身,裴炎心頭一緊,飛快下了台階嗬斥道:“住手!”

那人又一滾,藏在了身材高大的姚康背後,拍拍身上塵土探出頭來,朝著他嘻嘻一笑:“人楊明順,拜見裴廠公。”

“江、懷、越!”裴炎鐵青著臉,咬牙回頭,“你的手下,都是偷雞摸狗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