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女人論酒?詩?我的父王
酒
一個女人摯愛著酒。不用密不可宣,不用深藏不露。
一個女人能愛上酒麼?上帝沒有說,法律沒有說。
愛上酒的日子,是一個遙遠的記憶。你有過豆蔻年華吧?那是一個冬日,下午或者傍晚十分。嫋嫋炊煙,扶搖直上的樣子,儼然一幅水墨丹青。一座紅磚房子,有著不是很寬的廚房。裏邊跑出來的味道,深深的刺激你的嗅覺。不,你似乎聽到那種味道,不然你為什麼連忙跑出房間,來到廚房?你問:爸爸,是什麼呐?究竟是什麼會這麼香氣撲鼻呐?那個時候你還紮著羊角辮子,剛剛學會了在話語裏加點兒詞兒。爸爸笑了,看著你饞的呐嗬嗬。爸爸說,酒啊。知道麼是酒。爸爸說著就把酒瓶子擱在你的嘴邊,來丫頭喝一口。
哎呀,有點辣呐。你叫道。
媽媽在一邊著急:你幹嘛呀?幹嘛給孩子喝酒呐,真是的你!
爸爸嘿嘿的笑:我這個孩子喜酒呐。不信你看著吧。爸爸心裏可能也尋思著,自己滴酒不沾的,這個孩子怎麼對酒這麼敏感呐?家裏唯一的男丁,平日也是決然不敢喝酒的。
這一天,好像是過年。飯桌上,爸爸真的給你斟滿了一杯酒。白的,跟水一樣的顏色。你還真的喝了。然後走出門去。差點來個趔趄。門外是東北著名的東北風,呼呼的叫著。你晃晃悠悠。忙的是一場電影。電影那個時候是你的命。除了一些舊報紙,被你翻的更爛;除了幾本《三家巷》、《虹南村作戰史》,幾乎不知道哦還有什麼書。廣播裏倒是每晚播送《沸騰的群山》,廠裏的播音員是你認識的世界上最好的播音員。一男一女。那麼電影就是你的命。刮風下雨都要去,仿佛你不去,那場電影就不能開演。
這個時候,路麵很滑。其實主要是你的腳步不穩了。酒精是個很厲害的東西。你親近它,它就和你不依不舍。糾纏你徹夜難眠。爸爸騎著自行車跟在後邊,怕酒精把你撂倒。那麼他就可以把你撿回來。
電影是什麼名字早已忘記。隻是知道你沒有被冰雪和酒精撂倒,因而也就沒被爸爸撿回家,是你自己走回家的。因為電影是醒酒劑。
推杯問盞多爽啊。喝酒的那個時候無論男女,全體人民一家親。彎腰摟抱勾肩搭背親吻麵頰---不能親吻嘴唇耳根脖頸這些敏感地帶哈。那個熱火兒呐。可是轉臉就是陌生人。其實酒很無辜,俺也不是粘合劑。
你喝醉過麼?是有的。一次酒後,你抓著碟子,給你的學生,那些比你還大的學生說山東快書:冬天熱來夏天涼見到老婆叫大娘.......還有,滴了個當,那邊住個趙閻王。趙閻王養了三個大姑娘。老大叫個禿子禿;老二叫個光子光;老三長的更好看,一邊禿來一邊光。把個電視大學的學生和老師們笑的前仰後合。臉都走了形。
你陶醉在酒裏。是因為水的乏味?你沉醉在酒裏,是因為血液流淌總是跟不上你思維的速度?你表麵冷漠,內裏狂野。你在無數個夜晚把愛一直隱匿起來。有一扇門。仿佛誰也推不開走不進去的樣子。如果讓你說出你生平最愛,那麼,除了愛,酒是不是其中之一呐?
如果愛是你生命的血液,那麼酒就是你與內心柔弱格鬥的兵器!
於是你或許獲得了某種力量---酒,有點惡,但又不失去美的力量!
詩
美國詩人史蒂文斯說,詩歌是一種內在的暴力,為我們防禦外在的暴力。
我為什麼會寫詩?在眾多的文學樣式裏挑選了這一種體裁來詮釋我的內心?或許是如史蒂文斯所說,是專門來幫助我抵禦外來暴力的?
我不知道。爸爸說,技巧做事用的,做人不用技巧。這個話與我成也它敗也它。我生性耿直,見黑的絕不會說是白的;見紅的覺不會說是綠的。這樣的性格,命定不是靠修辭和技巧來生活的;而我生命的氣息中,由於血水的滋養,由於家庭的慣性,使我有了獨特的遭際:不為生活煩惱;隻為尋找精神自我。這樣的旅途不是隻有行走的快樂,亦有奔波的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