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駿氣得大吼:“老子多給你一半藥材!你把白澤昭還給我!”
山中再次沉寂下來。
唯餘幾聲鳥叫。
“你你你你你你……”萬俟未被嚇了一跳,指著百裏駿的手不住地顫抖:“你們家裏都有女人,你們還搞斷袖……”
百裏駿“唰”一下抽出了劍,若不是被流火死死拽住,他早上去把萬俟未那弱智對半砍開了!
他死死盯著萬俟未,看得人直發怵。
萬俟未隻覺得自己被一隻隨時都會撲上來的野獸……(並且是還一隻斷袖的)盯著……他好方……“你的白澤昭去山裏找山匪尋淩姑娘了、了……你們呂良人都好可怕好可怕……”
事後,百裏丞相對萬俟未的評價隻有兩個字——弱雞。(越水瑤:拉倒吧人家可是鴨……)
待到百裏駿帶人尋到白澤昭時,他恍惚覺得麵前的男人已經變了一個人。
坐在空地中央的男子滿身血汙,凝結了的血塊呈現出黑紫色,掛了他滿身。他低著頭,一隻手臂已脫臼,拖在地上,另一隻手臂則緊緊抱著懷中滿身是血的女子。
周圍倒下了一大片山匪打扮的屍體,更有一人被切碎了堆在一處。
整片空地如同修羅場一般,血色深埋進土地中去,不知積了幾尺。
百裏駿帶著人遠遠望著,根本不敢靠近。
直到似是過了百年那麼久,身處修羅場中央的男人終於抬起頭來,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在他滿是鮮血的兩頰上留下兩道痕跡。他忽而扯起嘴角笑了笑,輕輕說了句什麼,隨即一聲悲嘯倏地從山中傳出,平地驚雷一般,幾乎撼動了賑森城。
“昭……”百裏駿小心翼翼地上前兩步,輕聲喚了句。
白澤昭盯著他,滿目悲愴地笑了笑,無力地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到:“訴秀死了。”
看著這樣的白澤昭,百裏駿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木訥訥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死。”
“我要怎麼向淩大哥交代,他把女兒托付給我,她卻因為我變成了這樣。”
“他們不會原諒我的,他們都不會的。”
“駿,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終於在問完那一句之後,他倒下了。
百裏駿也算是鬆了口氣。他不知道白澤昭現在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萬一他心裏扭曲得厲害,他真的控製不住他。
回賑森的路上,孟嚐把自己親眼所見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百裏駿。
孟嚐之前有跟這幫山匪交涉過,所以七拐八不拐,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塊地方。
山匪頭子一聽白澤昭是來要人的,當即擺出了一副地頭蛇的姿態。
白澤昭靜靜聽他扯了一會兒犢子,突然說了幾句話,那會兒孟嚐在發呆,結果不知怎麼兩方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於是他就趕緊打了個圓場,正要說什麼來著,白澤昭突然冷笑一聲,問山匪頭子要什麼。
這談判還沒進行幾句,白澤昭直接抽了孟嚐的刀抵在山匪頭子額頭上。
對麵那邊就開始放箭,漫天箭雨掃過來,孟嚐手裏實在沒什麼能擋的,隻好尋了處安全地方躲起來。
外頭廝殺聲震天響。等歸於寂靜之時,孟嚐探出頭,就看見了百裏駿看到的那一幕。他嚐試著上前去安撫一下那個殺人殺紅了眼的男人,卻差點沒被對方劈成兩半。
百裏駿聽完之後歎了口氣,謝過孟嚐之後便讓他回去了。
“真是爛攤子啊……”百裏駿走出門外,倚著搖搖欲墜的欄杆,扶著額頭,深深吸了口氣。
流火緩緩在他身後站定,還未張口去問,百裏駿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苦笑著說到:“明日葬了淩訴秀,我們後日啟程吧。”
“那……冗涎那邊的人?”流火小心翼翼地問到,生怕眼前這位再崩了,那他是真沒把握能把這爛攤子收拾好。
“唉……萬俟未啊,隨他們去吧,我實在沒精力去管了……”百裏駿回過頭,滿臉苦澀的笑容,“白將軍怎麼樣了,醒了之後好點沒有?淩坤那邊呢?”
流火搖搖頭:“將軍醒了之後一直不說話,現在還站在屋子裏,誰的話都不肯聽。淩坤……淩坤守著淩姑娘的屍身……也是半步不離。”
“回去了我能不能申請漲餉銀啊,這出來一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百裏駿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天空,悠悠到。
流火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丞相大人……你說的夫人是將軍嗎……”
百裏駿眼神幽怨,“不然還能是誰?”
二人相視一笑,心底的陰鬱總算是解了些。
畢竟,更棘手的,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