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麵具並不是為了好看,也不是為了隱匿身份,它隻有一個功能——遮光,既然是夜眸,當然都有一個可能會致死的缺點:極度畏懼黑暗中瞬間的強光。
很快李牟眼睛就適應過來了,他今晚的確沒有辦法在這裏休息。那就是為什麼屋子“不正常”的華麗。根本不是什麼林圖財大氣粗,而是因為他住的根本不是活人的屋子。這裏是地獄!
李牟想起了土球子的話,樓後麵的山裏有個洞,還發現過金子。看來包括這個樓在內,連帶後麵山洞根本不是林圖修鑿的,可能是林圖偶然發現這裏有一個明代的墓地!可能整座樓包括這間客房的陳設還保留著當初發現時候的樣子。
李牟一個人在這裏過夜,雖不至於害怕,心裏總隱約有些惡心——興許自己躺過的位置,曾經也躺過什麼東西。
林圖為什麼會把自己的貴客都安排到這樣的地方休息?這裏一定有這什麼算計。
李牟現在已經身處險境,失去了先機。可他永遠不會因為這種事覺得懊惱,因為謎題出現了,真相還會遠嗎?
李牟也並沒有移動,忌諱死人的人絕不會踏足江湖,“此身即在地獄”,在哪裏躺著都是地獄,何況他真的需要休息。
既然想不通什麼算計索性不去想了,真相遲早會主動來找他的。
在黑暗中,這雙夜眼看的格外清晰。這個客房沒有了燈火的照耀處處充滿了墓地本該有的死氣,曾經牆上一定還塗有過幅壁畫,顏料帶些熒光成分,至今還未曾完全消散而去。
房間似乎沒什麼動靜,不過牆上那些畫逐漸變得有些猙獰而詭異,因為畫中的美女好像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這裏。
正所謂:疑心往往生暗鬼,很多時候,人啊,在緊張的狀態下就是會自己嚇唬自己,而且這種心裏暗示會越來越強烈。
李牟眉頭一皺,定了定心,想要仔細看看,果然不是,隻有一幅畫的美女眼睛在看向自己,剛巧美女的眼珠轉了一圈。
李牟確信無疑!莫非……有鬼?
人的恐懼往往催生憤怒,李牟是人,當然也不例外。管他是人是鬼,李牟恨恨地從懷中慢慢摸出了一根針。
這根針,了不起。
材質非銅非鐵亦非鋼,漆黑無比。
它是和李牟一起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也有響當當的名號:魘世窮針。
這針,第一,劇毒無比,一根針掉進井裏,一口井連帶整個水係都染上了慢性致死的毒。第二,細如牛毛、堅硬無比。而且隻要這針一經發出就再也找不著了,就像是從來都不存在過的東西。
江湖傳這針是“如夢如影”,就像噩夢一樣虛幻恐怖的東西,故稱魘世窮針。
不過這些都是江湖傳聞,李牟管這個針叫“珍針”,因為時候學這功夫的時候師父就是這麼教的:“哎呀孩子挺靈的,教你一針針吧。”故此,該針最標準的學名就是“針針”,或“珍針”。
而且這黑針也是稀有無比,李牟也隻有七根。這時候掏出來意味著李牟極度生氣。
要這練武之中,屬暗器最是難用,非得有大身段。非得全身用力才能打得準打得狠,否則連皮膚都刺不進去。
比方,你扔個鐵球,手腕一抖球出去了,可你扔根羽毛我看看。它太輕了無從借力,而且準頭也太差。所以扔暗器在武林裏,難了,屬於高精尖的兵器。
李牟雖然會使,但現在躺在這兒,不方便大動怎麼辦?可他現在火氣已經上來了:我非要打爛他一隻眼!慢窮奇公子,擱誰被人扔墳地裏睡覺,還被畫裏的人偷窺也得生氣。
李牟李窮奇用拇指和中指捏住這根針,慢慢開始吸氣,不知是什麼內功,或者,這隻是一種呼吸,他上下門齒輕輕地這麼咬合著,吸氣的聲音就開始像是燒水的蒸汽,而且聲兒越來越大。
再來畫上那雙眼睛,仿佛眼睛還可以聽得見聲音,立刻警覺起來了。李牟這時看準了畫下麵的一個明代青花瓶,手指崩力,“哢!”的一聲明青花的上半部分就炸碎了!!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瓷瓶竟被這根“牛毛”崩的四分五裂!那畫中的眼睛一愣,眼睛不知死的還往底下花瓶去瞧,一根黑針正從碎片裏鑽出來,對著一隻眼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