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頭聽了,心中隱隱不痛快,“你這是都打算好了,還找我商量什麼?”
又吧嗒抽了一下煙,點火的時候,手卻有點抖,又問:“你可問清楚了,紅英那丫頭真是個好生養的?我們家就玉柱一個沒兒子了。我可不想咱們老兩口死了之後,他還這麼孤苦伶仃,得生個兒子給他養老才行。”
“問清楚了問清楚了,她姐姐嫁到大平村,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呢!”
“圓寶送人這事兒,你跟玉柱商量過了?”
“商量了商量了。玉柱哪有不答應的?”
……
兩人話的聲音漸漸的了。
他們自以為壓低聲音就沒人聽見,可到圓寶送人的時候,在柴房裏堆裏的一個人卻的動了一下。
清冷不甚明晰的月光灑下來,落在她白皙嬌嫩的臉蛋上,兩行清淚像斷了線的珍珠。
圓寶伏在柴禾堆上,輕輕的抽泣。
夜漸漸深了,在門外的趙玉柱把柴房的門推開,叫了一聲圓寶,圓寶沒動靜。
以為圓寶已經熟睡了,趙玉柱把圓寶放進一個大背簍裏,背起就走。
五歲女孩身量很,因為長期吃不飽營養不良顯得非常的弱,跟三四歲的孩子沒差別。
她蜷縮著身體,還是一動不動。
趙玉柱放心了,心中暗罵一聲,然後背起來往門外走。
趙婆子偷偷的把一囊水和兩個烙餅塞給趙玉柱,聲音壓得很低:“晚上走夜路心點。多翻幾座山,離我們這兒遠一些再把她扔下。這餅留著路上吃,別餓著了。回來的時候,你爹怎麼問都別,就送出去了。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她壓根沒有找著要圓寶的人家,隻不過搪塞老趙頭而已。
寒冬臘月的把一個五歲的孩子扔進荒山裏,什麼結果不用想也知道了。
趙玉柱接過她遞來的東西,點點頭,趁著夜色掩護出了大荒村,順著路進了山。
足足走了一夜,都要亮起來的時候,趙玉柱覺得離村子已經夠遠,不會有人發現圓寶了,這才停下來。把她從背簍裏撈出來,正要放下,卻不期然對上一雙黑湛湛的眸子。
漂亮的杏眼裏頭閃著澄澈的光,墨色的瞳孔仿佛閃著流光,帶出玉色般的光澤,似乎能看到人的心底似的。彎彎濃密的長睫上還掛著細碎的淚珠,仿佛顫動的珠簾。
趙玉柱一呆,默了幾秒,還是把她放下了。
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一眼,見圓寶隻是定定的站著看他,不哭不鬧,安靜溫順。
咬咬牙,轉身就走。
不知過了多久,圓寶冷不丁問道:“係統君,為什麼爹和爺爺奶奶都不要我了?”
稚嫩的童音,清脆得比黃鸝鳥還動聽,甜甜糯糯,嬌嬌軟軟,讓人心疼得不行。
係統君沒有回答她。
因為它隻是個沒有感情的係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