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回輕輕一笑,隻是暗中捏了捏她的指尖。

兩人含情脈脈,何家人的氣氛卻尷尬而又沉默。

這一次,沒有人再說出什麼話來。他們都沒臉說了。

何建安突然重重的自甩了一下嘴巴,恨聲道:“圓寶,這次都是我不好。爹那兒,以後我們三個會輪流照顧他。娘那兒,你還是幫我們——”

“不幫。”圓寶壓根沒有考慮,直接拒絕道:“等姥爺的病情穩定下來了,我會帶著姥姥走的。我會親自照顧她,就像她小時候照顧我那樣。”

“那哪兒成啊?”

何家幾個男人都驚了,麵麵相覷。

“我們又不是死了。怎麼還讓你來照顧她了?這、這不能成!”何建平連聲拒絕,聲音卻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底虛。

“怎麼不能成?”圓寶道:“我知道,舅舅們都很忙,把姥姥交給你們,我壓根不放心。我會征求姥姥的意見。你倒是看看,姥姥是會留下來還是跟我走?”

言罷,圓寶拉著蕭回進了病房。

一進門,才看見陳婆子站在門口,怔怔落淚。

知道她是傷心了,圓寶立馬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姥姥你別怕,我會照顧你的。”

陳婆子隻是低罵了幾聲兔崽子,倒是也沒說別的話。

之後,陳婆子一有空就往何軍的病房跑。好在兩人在同一家醫院裏,倒是也不折騰。

醫生說,何軍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先前還在壯年的時候,進了深山一趟,那次也是九死一生,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給救回來的。那時候,就已經是埋下病根隱晦。

後來,又是中風,身體經過調養之後,雖然也好轉,倒是到底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從那次之後,他若是好好調養,還有一陣子好活。這一次這個黑心肝的保姆不僅克扣他的吃食,還動輒毆打虐待。何軍能撐到這時候,都要歸功於他前半輩子受苦磨礪出來一個堅強無比的胃。

可即便如此,現在也是藥石無罔。

他身體的器官已經衰竭,命全靠這些設備吊著。醫藥費高昂不說,還受罪,也不一定能治好。

陳婆子聽了醫生的話,頓時天旋地轉。

她哆嗦問道:“就、就沒別的法子了?就這樣了就沒了?”

醫生說:“盡力了。最後的日子,好好的陪陪他吧。”

陳婆子聽聞這個噩耗,大哭了一場。

她看著明顯已經意識不清的何軍,哇哇大哭,像個孩子似的。

隨後,還把三個兒子給挨個揍了一頓。

三個兒子也沒什麼話好說,被揍了,就受著。

陳婆子對圓寶說:“你姥爺雖然有時候糊塗,但是我跟他過了這麼些年,感情還是有的。有時候恨他不爭氣,也恨他拎不清。可我隻要一想,以後他就是連句罵人的話都沒法跟我說了,我就什麼也不恨了。你也別記恨他,他活了這一輩子,也沒落下啥好。”

圓寶道:“我不記恨他。”

陳婆子歎氣,然後把圓寶給趕出病房,默默給何軍擦身子。

圓寶問係統能不能在商城裏兌換藥物來治療姥爺的病,她不想讓姥姥難受。

係統給出的答案卻是否定的。

這種已經下了死亡通知的病人,根據係統守則,是不能再插手的。它的權限沒那麼大,可以給圓寶兌換這種起死回生的藥物。

圓寶沒有辦法了,也隻好安安靜靜陪陳婆子身邊。

何軍到底沒有撐過幾天,熬不下去了就去了。

這個老人死的時候,一直在念叨著他的老妻。他還以為陳婆子不會再回來了。

意識不清的時候,在念叨她的名字。最後難得有清醒的時候,回光返照時,看陳婆子守在他身邊,激動的流下淚來,連連說了好幾聲好。

“你回來啦。”何軍說:“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