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將木伯給我的藥交給麗姨後,麗姨每晚都雷打不動地為我熬好,親自看著我泡了腳才放我睡覺。
冬病夏治,寒體夏療。不過才幾天時間,她說我的氣色比以往好多了,連連誇讚木伯的藥有奇效;又聽默煙說我們要去木伯那裏看看他,她便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好些東西讓我們給他帶過去,以表感謝。
未免讓府中的人跟了行蹤,默煙悄悄雇了輛馬車載著我和麗姨準備的大包小包在城中七拐八拐,確定甩掉那些跟蹤的人後才往木伯的竹林小屋直奔而去。
盛夏最耀眼的綠色莫過於竹葉的青翠。風吹竹浪,宛如碧波湧蕩,嘩嘩作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竹葉清香,沁人心脾。我雖自小生長在這錦都,可還真是不知道錦都還有這樣的好地方。
“默煙,是到了麼?”馬車停了下來,我掀起簾子,眼瞧著離木伯的茅舍還有百步的距離。“怎麼不走了?”
默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怎麼了?”我的身子不自覺地繃緊,默煙若是謹慎起來,此處定有什麼異樣!
“林子裏麵有東西,朝茅舍那邊去了。”默煙警惕地盯著兩邊的竹林,低聲道。
荒郊野外,難免有什麼飛禽走獸。可這裏始終是錦都的地界,頂多也就是什麼蛇或者狐狸、野兔。
但不管是什麼,木伯一位老人家,朔凡還隻是個孩子,朔凡的娘親還有恙在身,老弱婦孺,他們怕是有麻煩!
“默煙,快去看看。”我焦急地催促她,順手從發間拔了一根簪子握在手中。
默煙見我架勢擺的十足,且執意跟著前去,頓時哭笑不得,隻好一隻手抓緊我,另一隻手握著劍,我們二人快速向茅舍靠近。
茅舍外的籬笆門敞開著,但三間房門緊閉。
默煙見狀要我在外麵等著,她先進主屋去看看,若是真有什麼事,她一喊,我便要趕快逃,以免拖累她。
我堂堂相府千金被當成個拖油瓶,我自然有些不滿,可我確實不會武功,若真是默煙真動起手來還要顧及我,我倒確實是個拖後腿的!
默煙推門而入,隨即關上房門。我握著簪子在主屋的門外等的戰戰兢兢。
“啊——”默煙才剛進去,隨即屋中就傳出她的震耳欲聾的尖叫。
我慌了神,正打算推門而入卻看見門板動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從屋裏正要出來。
我身形一閃躲在門邊,打算等屋裏的東西一出來,我就用簪子狠狠戳它。這麼想著,我鼓了一口氣在胸中,手上攥緊了簪子,卯足了勁兒。
門被破開的一瞬間,我緊閉雙眼朝著屋裏出來的東西亂紮一通,慌亂中也不知道戳中沒有。
左肩忽感一陣疼痛,背也順著身前的力道被完完全全抵在牆上,雙手也被禁錮著。我猜自己方才肯定沒紮中,反倒惹怒了那東西!
我被嚇得心髒“咚咚”直跳,忘了呼喊,更沒用的是手一軟將唯一的利器,簪子,給扔了。
我緊屏著氣不敢睜眼,生怕一睜眼就看見什麼血盆大口正冒著口水還呼著惡臭的氣味在我麵前嘶吼。若是非死不可,我寧願就這樣被它吃掉!
“主子!主子!你放開我主子!”
我忽聞屋裏傳來默煙的呼嚎,心下一寬,她沒事!我的身子也隨即鬆軟下來,任由被釘在牆上。
喝!
眼前的人臉,輪廓冷硬,薄唇緊抿,唇角掛著一抹捉住獵物的嘲弄。左眼被金線暗秀的黑色的麵具蒙著,右眼灼灼,視線淩冽,仿佛能夠看穿一切偽裝。
他不正是我第一次來木伯這裏遇見的那位墨衫男子麼!
他一手按著我的肩膀,將我牢固地抵在門邊的牆上,緊緊盯著我。我挪了挪身子,竟然挪動不得絲毫,左邊的肩胛骨隱隱作痛。
“放開我主子!放開我!放開我!”默煙依舊在屋裏嚎叫著。看來她也是被什麼厲害的人給壓製著,不然早就衝出來了。
“我,我不知道屋裏是你們。”我一張口舌頭就打了結,他的視線實在太有壓迫感。
“哎喲!放開放開!”木伯從後院走來,看見這一幕不禁急走了兩步,“放開她,這麼嬌嫩的一個女娃,你出手沒個輕重,弄傷了她,老頭子我要你好看!”
那男子聞言終於鬆開我。沒了他的壓製,我粗喘兩口氣,越發覺得覺得肩膀疼的厲害。
默煙也從屋裏衝了出來,和木伯一左一右圍著我。
“沒事,我沒事。”我揉了揉發酸的肩膀,笑了笑。
“不用幫他說好話!”木伯憤憤瞪了那男子一眼,複又朝我道:“木伯給你一瓶藥,讓你的丫頭去偏房幫你擦一擦。他手勁兒大,你肩膀定是青了!”
我自知瞞不過他,遂點頭感謝。
“你給我進來!剛給你弄好的傷口定是又裂開了!”木伯沒好氣地朝那男子吼了一嗓子,率先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