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風吹開,諸葛塵定睛望去,門口無人。可等到回過頭來,便見到一位青衣站在他的身後。看對方青紗遮麵的模樣,應該是馬家派來的殺手。
可剛才那麼好的機會,對方為何不動手?
諸葛塵想不通。
不過如果方才青衣真的按捺不住而出手的話,早就設立在那裏等君入甕的劍陣,會在頃刻間將其絞殺。
一招不成,諸葛塵也沒有氣急敗壞。機會多得是,對方也不是那種看上去境界高不可攀的修行人,不至於真能殺掉他。
青衣見白衣,兩者皆是皮囊絕佳的翩翩公子,而且嘴上都帶笑,不像是下一刻就要搏殺在一起。
諸葛塵輕聲開口道:“閣下可是馬家派來的?”
“沒錯。”青衣點了點頭:“幾十年前我欠了馬家家主一個大的人情,不得不還。雖然心中厭惡,可為了日後修行路上攀登的暢通無阻,也隻能去辦。你也是修行人,應該再清楚不過。竹籃打水上的叩心門,向來都是鬼門關。不過好在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以後的問心無愧,想想就心情舒暢。”
諸葛塵皺起眉頭,收回懸空而置而且隱匿的兩把飛劍。心意牽引著讓它們環繞在自己的周圍,避免青衣的突然發難。
青衣一笑道:“至於這麼警惕嗎?我要動手,是會先提醒的。不然方才那麼好的機會,你絕對活不到現在。”
“你大可以試試,沒準先前你要是動手的話,我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去連篇廢話了。”諸葛塵針鋒相對:“不過有一點我倒是真想不到,一個擅長做陰險事情的殺手,竟然會這麼講道義。更可笑的是,這麼講道義的竟然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位大妖。”
在魔窟洞府之中同檸黎麾下的妖族畢竟打了那麼長時間的交代,而且九尾妖狐一族的公主還贈予自己一顆價值連城的定魄珠,諸葛塵想不分辨出妖族都是難事。
早在他發現先前異動的時候,定魄珠不複平常時候的漆黑,而是散發著乳白色的淡淡光芒。
青衣對於自己的身份從沒有過任何自卑,妖族便是妖族,又能如何?都是修行人,隻要能夠直通大道之巔,其它都無所謂。更何況世俗眼光如何,他從未放在身上。
至少在這一點上,青衣白衣出奇的一致。
青衣置之一笑,開口道:“看你氣度,不應該是那種甘心隨同世俗的人。倘若不是因為馬家我迫不得已前來殺你,沒準兒還會成為一見如故的朋友呢!可惜了,還是俗不可耐。”
“這樣想的話,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沒想到諸葛塵來了興致,竟然有心情與青衣談笑風生:“我的妖族朋友也不少,有性情中人,也有喜歡為朋友著想的良善之輩。當然,也
有處心積慮,過程不擇手段,但初心與結果都算不錯的有心修行人。但獨獨那沒有像你一般的,瞧著道貌岸然,卻是自欺欺人的可憐蟲。什麼問心無愧,歸根結底不還是為了自己?”
到心神激蕩處,諸葛塵便從芥子中取出一壺酒來,仰灌入喉中,才繼續道:“到底啊,我與你是有大不同的,還與種族什麼的毫無關係。我是劍修,手中有劍殺人就好。但一個“殺”字的講究就大了,為了自己的利益殺人,是對是錯?都不是,這種事情還談對錯,才是大錯特錯。可像你一樣,求的是所謂的問心無愧,但我敢保證,最後你絕對求不來。日思夜想而不得,想想就能讓我捧腹大笑。”
“想要壞我心境?你不覺得可笑嗎?”青衣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諸葛塵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其實沒想過,不過看你現在的樣子,想必我是成功了。”
青衣沉聲道:“得趕快殺了你了,不然到最後,可就得不償失了。”
諸葛塵將頭低下,伸出手來將額發捋上頭頂,開口道:“希望如此。”
下一刻,青衣憑空消失,而他一直站立位置處的地板突然塌陷。諸葛塵瞪大眼睛,目睹著青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一劍遞出。
青衣飄蕩落在不遠處,勾起嘴角,詭異一笑:“真不巧,我也是那難纏劍修。”
好在這一劍因為青衣的倉促出手僅僅是割破了諸葛塵罩在白衣之外的如雪狐裘,卻仍舊讓他破口大罵:“白瞎了一件這麼好的衣服,你得為它償命。”
人至劍未動,但是劍氣已來。
青色的浩然劍氣將這間屋子撐破,兩人也打到了院當中。聽見震耳動靜的商隊眾人也隨之而來,正巧看見白衣青衣廝殺在一起。而青白兩色劍氣也在空中交織,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誰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