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黃士從和李四娃帶著百名精兵直接去韓絳給他準備的監軍府,張斌來不及洗去臉上的塵土,便跟著王舜臣去拜見韓絳。
事隔大半年,再次見到韓絳,後者的態度與當初在大順城相見時已經大不一樣。
官威雖然依然有,但是臉上卻掛滿了笑容,甚至親自在府門口相迎張斌,一臉的溫和親切。
這一幕卻是讓旁邊陪同韓絳一起相迎張斌的真定府上下一眾官員吃了一驚。
要知道前些天真定府主將,正三品軍中大員郭逵來拜訪韓絳的時候,後者都沒有出門相迎,而且更沒有這般熱情。
畢竟是堂堂一國副相,雖然暫時被政敵逼出了朝廷中樞,但依然是大佬級別的存在,而且即使沒有張斌相助,在原本曆史上用不了多久,韓絳也會重新回到朝廷中樞。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韓絳依然是張斌需要抱的粗腿之一。
韓絳熱情是他的事情,張斌若是因此而得意忘形,那就是真愚蠢了,立刻幾步上前,朝韓絳拱手道:“下官見過相公,恭賀相公大勝遼賊,將遼賊趕出國門,揚我大宋國威!”
“什麼大勝。”韓絳卻不吃張斌這一套,搖頭歎道:“先不說我軍損失是遼軍兩倍之多,就這兩百多斬首,都不及西北兩次與西賊大捷的零頭,再說還有三個村子被遼人所毀,百姓死傷四百多人,糧草財物也被遼人劫掠一空。”
張斌兩世為人,臉皮夠厚,又說道:“西賊戰力遠不能和遼人相比,這兩百多斬首,不亞於西軍兩千斬首。”
張斌這話卻是說給在站的真定府諸將聽的。
他剛掃過諸將,發現除了為首的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將麵沉如水,看不出深淺之外,其餘人一個個無精打采,神色頹然,估計是因為這一次以數倍兵力圍追那支遼軍,不但未能將對方留下,自身戰損還是對方兩三倍,對諸將自信心打擊不心。
一軍之將是軍中膽氣之所在,而將軍的信心直接影響著一支軍隊的士氣和軍心,大宋君臣對和遼人開戰的信心本來就不足,此次小有斬獲,雖然自身損失更多,但是在張斌看來對這些前線諸將隻能鼓勵,絕不能打擊,否則隻會無形中削弱部隊士氣。
韓絳看出知道張斌深意,心中暗讚張斌的細心和良苦用心,笑著點頭道:“這倒也是,遼賊戰力的確比西賊要強不少,諸位在首戰便能夠斬首兩百多,說明北軍戰力隻會比西軍強。”
張斌和韓絳一唱一和效果很明顯,在站的真定府諸將臉上頹然之色消散大半,多了幾分振奮,,一個個精神也昂揚了不少。
那位一直麵沉如水的老將,眸中精光一閃,看著張斌的目光中有了一絲笑意。
“子玉,本相為你引見,這位便是宣徽南院使郭逵郭太尉。”韓絳指著那位看不出深淺的老將,笑著說道。
郭逵和王舜臣、種諤一樣,都是北宋時期名傳千古的名將,而且不同於王舜臣才剛起步,郭逵已經是當世名將,軍中資格和威望極高,張斌自不敢怠慢,連忙拱手道:“下官張斌拜見郭太尉。”
郭逵笑眯眯的將張斌扶起來,道:“監軍客氣了,聽說種諤因為監軍的謀劃,才有了大順城大捷,從而才得以升官,成為一路鄜延路經略安撫副使,希望老夫這次也能夠呈監軍吉言,再轉一官。”
“太尉謬讚了,大順城大捷是韓相公和種太尉之功,下官隻不過出了微薄之力而已。”嘴裏麵謙虛著,張斌卻想起了一個在大宋軍中和官場上廣為人知的傳言——大宋兩大名將種諤和郭逵不和,仇怨不小,以剛才郭逵故意貶損種諤之能和功勞來看,貌似的確如此。
但張斌感覺郭逵剛才那話有些刻意了,眾目睽睽之下好像是故意要讓人知道他與種諤有過節不和似的。
之前張斌便有懷疑,這二位很少在一起共事,怎麼就有仇怨了,現在更加確定,這兩位老將果然是在作秀,是做給天子、兩府相公和朝廷那些文官看的。
沒辦法,宋朝之前五代十國亂世期間,大半國家的皇帝都是掌控兵權的武將謀反篡位的結果,甚至連宋太祖趙匡胤也是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奪了後周柴氏的江山。
所以,宋朝一代曆代天子和文官對武將掌兵之事極為警惕,如種諤和郭逵這樣在軍中威望非常高的名將若是兩人關係很好,恐怕會惹來滅頂之災。
接下來郭逵給張斌一一介紹了麾下諸將,介紹到其中一人時,張斌不由的多打量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