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包袱,兩人便出門了。

關上院門的那刻,破院的屋頂,緩緩站起一人,嘴巴叼著一片樹葉,身形顯得慵懶,神色帶著驚異之色。

見兩人走遠了,白書轍這才跳下屋頂,不遠不近地跟著。

鍾九還不是一般的敏感,兩人果然有古怪,而且還很謹慎,再不出來,他還當鍾九多疑了呢。

孫遙所說的醫館,就在大街兩邊的一個鋪子裏邊,門麵不大,但進進出出看病買藥的人不少,而且不乏衣衫華貴之人,如此可見,此人的醫術,得到不少人的認可,不過,從藥王穀出來的人,想必沒有一個是酒囊飯袋吧,除了孫遙收下的幾個徒弟外,真正能行醫的,也就韓木和秋韻水。

距離有些遠,天色有些暗,秦挽依看不清醫館的名字。

晚上醫館關門的早,兩人特意在黑暗中等了片刻,等裏邊最後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孫遙這才現身,大步往醫館而去,他還是一身灰袍,沒有太大的轉變,隻是滿頭的白發,七十來歲的年紀,卻健步如飛,難免會惹上幾眼。

秦挽依並未與孫遙同行,等孫遙一腳跨進醫館門檻的時候,這才低調地出來,快速向醫館而去。

秦挽依一副小廝的模樣,背後背著一個包袱,低著頭走路,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下人模樣。

臨近醫館,秦挽依微微抬頭,上邊赫然寫著何家醫館四個字。

看到這個名字,秦挽依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跨進門檻,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塊匾額,上邊寫著懸壺濟世。

匾額下邊,是一排藥櫃,上邊都是同一規格的抽屜。

藥櫃前邊是一個櫃台,上邊擺放著搗藥杵、小銅稱、算盤、油紙以及一包一包的藥材。

此刻,櫃台後邊,站著一名與秦挽依年紀相仿的男子,圓圓的臉蛋,黝黑的皮膚,手腳倒是利索,隻是還未脫稚氣。

看到有人進來,他朝旁邊吆喝一聲:“師父,又來人了。”

坐堂的是一名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幹淨的灰藍色長袍,正起身收拾桌案上的銀針。

聞言,中年男子重新坐下,道:“到我這兒吧。”

中年男子說完,這才緩緩抬起頭,本來坐好等著他們,哪知才抬頭,就愣在那裏。

看到他,秦挽依也是一愣,沒想到這麼巧合,居然是認識的人。

然而,中年男子絕對不是因為看到她,而是看到孫遙,起先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愣了片刻,還當自己看錯了,居然揉了揉眼睛,然而,等看清楚眼前站著的人時,顯得有些激動,整個人都帶著難以相信的神色。

“師……”何大夫想要站起接待,但被孫遙一個眼神阻止了。

孫遙一手扶住秦挽依,與其說扶,不如說拽,就這麼拖到何大夫麵前坐下,麵無表情地道:“這小子又有點不舒服了,你給他看看。”

孫遙的聲音,冷冷的,淡淡的,沒有一點焦急之色,像是念經一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脾氣很大,不太好惹。

這像是求人看病的樣子嗎?

還是命令人看病?

“老先生,雖然你是長輩,但到了何家醫館的人,對師父都是尊敬有加,你好歹也客氣一點啊,怎麼如此無禮呢。”何大夫沒有說什麼,倒是櫃台後邊的男子看不過去了。

“阿永,不得無禮。”何大夫板著麵孔道。

知道自家師父好心,阿永也不再說什麼。

徒弟如此維護師父,孫遙看了,想必對他們幾個更加失望吧,他們幾個不氣孫遙已經不錯了,更加不用妄想對孫遙有多維護。

不過看孫遙本身,就是強勢所在,讓別人維護他,還不如讓他維護別人來得現實一點。

何大夫忐忑地看了孫遙一眼,見他麵無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悅,想想也是,醫聖怎麼可能跟一個矛頭小子計較。

“快看。”孫遙催了一聲。

何大夫戰戰兢兢,孫遙都無法治愈的病,他怎麼能治愈呢,還是其實另有事情?

何大夫自然更相信後者,在孫遙的催促下,他遲疑地在秦挽依手腕搭脈,局促地像個在老師麵前的初學者,而不是獨當一麵的坐堂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