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泛黃的老照片逐漸清晰,當散碎遺失的記憶如珍珠重新被串聯
李懷看了看牆上的老掛曆,確定自己重生回到了00年。
先是一番震驚後逐漸冷靜下來,李懷有些納悶的皺了皺眉頭,
我回來幹什麼?
上輩子可以用寡淡來形容,既沒有什麼苦大仇深,也沒有什麼風光顛沛。
像透明一樣平平穩穩考上二本,畢業直接回老家縣城考上公務員,相親娶個不愛也不恨的人搭夥過日子,雖有吵鬧,但也算過的安定。
不善於人打交道,朋友就那麼幾個,也曾被人鼓動創業,結果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料,每下班後更喜歡一個人看看、刷劇、玩遊戲。
雖被人不乏嘲笑意味的稱之為宅男,但李懷根本不在意。
對他來,錢夠用就行,
永遠比妹子好看,
遊戲永遠比妹子好玩,
追的還沒完結,
期待的遊戲還沒上市,
回來幹什麼?
現在正值6月,西沉的餘暉染紅層疊的雲彩,暮光伴隨著一絲涼意,劇團大院內,正有幾個熊孩子一邊大呼叫,一邊傖啷啷地滾著鐵環。
那些被深埋心底的記憶如沉渣泛起,帶著一絲苦澀與溫馨,卻又歲月靜好。
這是他的家鄉東陽縣,一個位於中部晉省的縣城,曾經很長時間帶著貧困縣的帽子,但李懷知道,隨著今年動力煤價格的抬升,這裏將迎來煤炭的黃金十年。
這是一段瘋狂的歲月,暴發戶層出不窮,連煤礦工人過年給老婆買個上千的衣服,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這段時間百業興旺,似乎幹什麼都能掙錢,連南方的姐都成批前來,並且打電話給姐妹,“人傻,錢多,速來!”
然而後世繁華過後,留下的卻是一地雞毛,縣城的人們一邊看著揮霍修建的各色建築,一邊哀歎掙錢不易,隨後在迷茫中掙紮脫困或墮入深淵。
那段時間,生意最好的是各種貸款公司
當然,這一切都和他家沒有關係。
母親去世的早,父親李國強是劇團的一名老職工,性樂觀隨和不喜爭鬥,自己組了個演藝團,接些紅白喜事、開業慶典的活一心掙外快。
李懷也繼承了父親的性子,隻是安守自己的世界,對風雲變換的外界隻當風景。
但,既然重生了,總要改變些什麼吧
學著那些重生前輩,李懷趴在家裏老舊的寫字桌上,拿出一張白紙準備寫個人生計劃。
然而塗塗抹抹十幾分鍾後,就放棄的扔掉了筆。
“誰能記得那麼清楚!”
玻璃下壓著的老照片中,被父親畫了戲劇醜角臉譜的7歲李懷,也一臉笑吟吟地仿佛在嘲笑…
拉開抽屜,從夾角拿出一盒皺巴巴的蝴蝶泉,點燃一根後,李懷無奈的仰頭靠在椅背上。
時代大潮中的衝浪者畢竟隻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是被裹挾前行,在被拍在沙灘上後,回首一看,才會恍然大悟。
噢,原來海浪是這樣的,早知道我就
然而即便知道是風口,要想做那隻飛豬,也要有把自己吹成氣球的能力。
上輩子年過而立的李懷知道,自己沒那本事。
生意無非人情,但他卻性散漫,喜歡獨處。
那些人情禮道、迎來送往不是不懂,但即使努力去做也沒別人隨意為之效果好。
去找領導,連禮都提不進家門的就是他這種人。
更何況他上輩子大學隻顧著玩兒,畢業後直接考公務員,幹的又是社保登記資料的活,幾乎一直在與社會脫節,像互聯網浪潮這些東西都隻是霧裏看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做什麼計劃都不如努力學習考清北。
廢柴啊,即使重生也照樣是廢柴
總不會比上輩子差吧,李懷安慰著自己。
什麼互聯網金融大佬不想了,
繼續當宅男吧,
不,看有機會掙點兒錢,當個豪宅男。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似乎有了前行的方向,李懷站起展了個懶腰,推門走了出去。
這是劇團幾十年的老筒子樓職工宿舍,全是一間房的單間,門外是露朝著大院的走廊。
按照很早以前的規定,每戶分得兩間,所以李懷和父親各占了一間。
院裏一起長大的夥伴總羨慕李懷能有自己的單間,可以做些青春期夜晚想做的事。
殊不知,李懷也羨慕他們,有媽喊回家吃飯。
當然,這種羨慕也隨著明年集資房的集體搬遷煙消雲散,父親這段時間不停接活就是為了這件事。
掀開竹門簾進入另一間房,身穿半袖白襯衣的李國強正在寫字桌上改著稿子,眉頭緊皺,左手夾著的香煙煙灰都攢了一截。
做為劇團曾經的台柱子,父親李國強自然長的不差,身高體長,濃眉大眼,很符合那個時代美男子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