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春風比肩(1 / 2)

草長鶯飛二月,皎皎洲的初春景色比之南瞻洲絲毫不差,不知怎的,到了皎皎洲地界,謝宗師反倒不再用禦劍憑虛的劍仙手段,早出晚宿,真如個雲遊道人。

王元寶跟在邋遢神君謝宗師身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信仰崩塌,若是一般讀書人和那些山上修士,怕不是早就跌下境界,心神失守,落得個瘋瘋癲癲。

這倒與王元寶脖頸上掛著的錦囊裏的桂葉脫不了關係。

謝宗師隨手折了條柳枝咬在嘴裏道:“怎麼,還俗的和尚這麼快就開始思春了?莫不是一杯女兒紅給你喝傻了不是?”

也不怪王元寶,十五歲的少年經曆如此大變,又機緣見了歲月流轉,任是中四境修士,經曆此等變化,也得沉寂個數載,畢竟人世間最難領會和最難超脫的,一是生死悲歡,二是逝者如斯,不舍晝夜的歲月光陰。

王元寶盯著謝宗師道:“我想報仇!”

走了一路,王元寶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報仇。

謝宗師似乎早就知曉王元寶所想的嘿嘿笑道:“子,我欠老禿驢的債,可不代表我欠你的,我幫你報仇,豈不是虧死。”

顧兩禪這個賊禿的債,謝宗師欠的不少,但是當務之急卻是把這個拖油瓶王元寶送到龍場鎮,再,青虛道宗的基本都死透了,無相寺就更不用,照著趙謙之的手腕,北陽王朝的疆土上,再也不會有青虛道宗和無相寺的道統,上哪兒報仇去?

罷,謝宗師慢悠悠地繼續往前走。

王元寶道:“我想知道你和住持老和尚到底是什麼關係!”

“子你別得寸進尺!”

“你不我就煩死你!!”

“我等著呢。”

草長鶯飛,謝宗師到底還是沒有守住自己的嘴,有些故事,確實需要講,省的到了龍場鎮,老頭子又罵自己是個省事鬼。

畢竟偷老頭子的酒可不是一回兩回,吃人家嘴短嘛。

反正這初春的長路光景,除了引人犯困,萬物萌發的時節,也是最適合在人心裏種下種子的時候。

王元寶想知道的,無非不過是住持老和尚顧兩禪的過往。

以有心講無心,終究會有些結果。

王元寶空洞的眼睛裏,開始泛起光彩,這時走出陰霾的先兆,就如同失去了心念的人,一旦有了念想,便會想要活下去,那再走出來,就不再是什麼難事。

謝宗師下有個最失意的武夫,每都練拳百萬,打得雲濤消散;下有個最癡情的劍仙,為了討好自己喜歡的姑娘去做了市井酒肆裏跑堂算賬的賬房先生,每錙銖必較;下最會下棋的,是個眼盲的美公子,一手“鎮神頭”贏得一洲聖人三座山嶽;還有個一根筋的聖人,為了意氣之爭,搬了兩座山嶽填入滄海……

這便是謝宗師給王元寶的念想,那哪個正值熱血年紀的少年不曾向往那些傳中的風流人物。

住持老和尚顧兩禪告訴王元寶的就是好好活著。

山上山下,明明兩個世界。

“我要喝最烈的酒,愛最美的人!”不知怎的,王元寶想起了戲文本子裏最讓人心血沸騰的這句話,原本空洞的眼眸,燃起了熊熊火焰。

就連老頭子最為穩重的大弟子方兩,年少時也曾抄著支沒開刃的劍條,偷偷跑出龍場鎮,開始了闖蕩江湖,做起了那快意恩仇,書劍瀟灑的遊俠武夫。

最後,方兩沒有闖蕩成江湖,反倒挨了師尊老頭子結結實實地一頓竹板炒肉。

王元寶聽得心潮澎湃,少年關於山下世界的認識,都是來自戲文本子,青樓紅袖招,快馬長安道,這等最令人心血沸騰的事,如何不讓人沉溺?

謝宗師的講述和行走的見聞,如同在王元寶心中打開了一扇門,門內林林總總都在吸引著涉世未深的和尚王元寶。

……

龍場鎮是個鎮,隻因為鎮裏耋老花了百兩銀子捐了個不入流的驛丞的官,龍場鎮也就成了龍場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