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可笑,若是放在春秋亂世之時,諸子百家,唯我縱橫這句話,卻有依據,但自棠棣洞崩塌之後,這就是一句空話,跳梁醜般的角色,也想來一試身手,著實可笑。
這龍場鎮下龍脈蘊養出的事物,隻能由三家祠堂之外的本鎮街巷血脈所得。
“師父,我去莫名江邊了,聽有好多娘在莫名江邊嬉水呢!”陳越跑出劍器司署時還不忘順走放在門房處的一袋米。
馮鐵匠搖搖頭,自己這個徒弟連謊也撒不好,多少年了,莫名江邊哪有娘嬉水?
“都是那狗屁禮聖造的孽,他那個七十二賢上的弟子朱熹聖也不是啥好東西!”
腹誹一句,馮鐵匠抽出一根老劍條扔進鑄劍爐裏,陳越去哪他心知肚明,無非不過是被方兩帶回來的那個王元寶那裏。
“同命,長生二橋都隻剩下基座的少年,就算心竅內蘊養著一條蟄龍陰神,和老禿驢的十一境武運,也不至於讓方兩這麼重視啊?”
不知怎的,馮鐵匠總覺得王元寶身上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很熟悉,卻又不清。
…………
紙鳶翱翔於際,底下一群孩童追逐嬉鬧,到底還是孩童無憂無慮。莫名江邊的樹林裏,一對對有情男女互相傾訴情愫與衷腸,交換著代表著海誓山盟的信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兩無猜的感情,在這初春時節,總是讓人向往,萬物萌動,自然也有情。
薑阿源依舊穿著紅色的細麻儒裙,坐在莫名江邊發呆。
“王元寶去了方先生那裏,不可能是去做工,討工錢更是不可能,除了拜師就沒有別的事情了,總不能跟那個老不羞的範老成的,方先生最喜歡還沒有懂男女之事的男孩子吧?”
想到這裏,薑阿源的臉陡然紅到了耳根,這等事情可不是從書上看來的,都是馮鐵匠的丫頭東遊之前交給她的,到現在,薑阿源還記得她的“阿源想長大嗎?想長大就跟姐姐來……”
誰知道“長大”竟然是讓人麵紅耳赤的春。宮圖。若是讓剛出嫁的盧家娘看來,這些讓人麵紅耳赤的圖畫,隻怕是食髓知味的不足為外人道也。
“絕對不是,我想這些幹嘛!”薑阿源搖搖頭,強迫自己忘掉那些讓人麵紅耳赤的東西,“那肯定是去拜師學藝去了,方先生這麼正人君子的,足夠王元寶學的了!嗯,肯定是這樣的。”像是給自己打氣似得,薑阿源本來緊皺的臉驀地舒展開來,兩個深深的梨渦襯著一顆虎牙,可愛極了。
“是了,他肯定是去拜師的,方先生那除了韓慎那個滑頭,還有出師的徐白露,還有我,王元寶比我倆都大,按著方先生的性子,肯定會讓他做師兄,那豈不是以後我要叫他師兄了不是?”
“嘭”一聲,石頭落入了水中,濺起了朵朵水花,臨莫名江邊最近的薑阿源可就遭了秧,額前的碎發被水打濕,緊緊貼在了額頭上。
“韓慎,我饒不了你!”
薑阿源隨手折了枝柳條,向躲在樹後偷笑的韓慎追去,本來好好的心情被韓慎這麼一攪和,怎麼能不怒?少女的心情,就像是六月的雨,總讓人措手不及,搞不好就被淋成落湯雞,再不好,就要迎接來自少女心湖空氤氳著的雷霆。
始作俑者韓慎邊跑邊做鬼臉道:“嘿,快來看,韓大俠大戰紅裙魔女嘍!”
見到的人,都會心一笑,多好啊,少年人少憂慮就是如此。
王元寶跟著方兩走遍了整個龍場鎮,方兩同王元寶講了許多,聖人道理,狐鬼仙妖,諸子百家,是閑聊,其實更像一位良師授徒。
日頭西落,方兩帶著王元寶來到龍場鎮三家祠堂,看門的範老成早就不知道到哪去快活了,祠堂除了春冬大祭外就沒有人來,因此方兩和王元寶很輕易地就進了祠堂。
三棵古槐亭亭如蓋,薄暮色下卻不顯得陰森,富貴人家在祠堂大抵都會種幾棵槐樹,蔭同蔭妻庇子,都是圖個吉祥之意。
方兩指著三棵古槐道:“今我帶你到這裏,是為了借樣東西,借了東西,自然就要還,但卻不是現在還,因果報應,因果輪回,到底還是要還,隻當欠個人情,你得記住,這三棵古槐的姓。”
王元寶恭敬道:“韓、李、商。”
頗為讚許地點點頭,方兩道:“若是以後碰上這三家弟子香火,莫忘了還這個人情。”
王元寶認真道:“我記下了,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