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要等幾天後新一期《求真報》上市了。”
說書先生說完,把手裏的《求真報》小心翼翼地拆起來收好。
一眾百姓聽眾聽完,全都意猶未盡地留在原地三三兩兩地熱烈討論起來,聊得十分起勁。
這篇刊登在《求真報》上的《東行隨記》實在太有意思,比許多話本還有意思。
整篇雜記全都以“我”這個第一視角地寫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還有池非先生本人的所思所想。
通篇下來完全沒有任何之乎者也的拗口文言文,隻有通俗易懂的大白話,讓人覺得既親切又好懂。
尤其是寫了很多與事情有關的細節和人物對白,條理通順、合理合理,讓人在聽的時候有種親臨其境的感覺。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篇《東行隨記》並非虛構出來的話本故事,而是真實發生在鎮國公寧誌遠身邊的真人真事。
至於池非先生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
其實這個問題隻要稍稍一想就能想明白了。
池非先生的妻子正是鎮國公府的二小姐,池非先生作為鎮國公府的親女婿,寧公會把他帶在身邊一起出征也就不足為奇了。
池非先生本人的身份,再加上整篇雜記充滿了各種細節的描寫,這兩個因素極大地增加了內容的真實性
對於許多想了解真相的人來說,這篇雜記實在太有參考價值了。
一時間,這篇隻寫了開頭的《東行隨記》,成了人們了解事情真相的重要依據。
許多人都在等下期《求真報》的出現,好繼續了解接下來所發生的事。
雖然剛剛才經曆過瘟疫和戰亂的江南百姓大多都不願花十幾文錢買一份《求真報》,但他們卻並不擔心會看不到上麵的內容。
因為到處都有說書先生以《求真報》的報道為宣講內容,來吸引百姓前來聽講。
隻要隨便花個一兩文錢打賞費,就能聽這些說書先生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遠比花錢買一份報紙要劃算多了。
拜這些說書先生所賜,這期《求真報》所傳播的範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遠、都要廣。
不僅在江南各省四處流傳,而且還開始往北方及江東那邊擴散。
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有如此規模的傳播力度,自然不是平白無故的,而是有人在背後大力推廣的結果。
而這個人,正是寫出《東行隨記》這篇雜記的池非本人。
他利用手中的人和資源推波助瀾,把《求真報》的影響力不斷擴大,直至人人皆知為止。
池非之所以要這樣做,那是因為他要跟那些有意到處造謠、抹黑寧家的江南世族打一場真正的輿論戰。
……………………
其實早在出征之前,寧誌遠和章文軒、池非等人在商議計劃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那些即將被清查的江南世家豪族會采取什麼樣的手段來進行反抗。
他們會采取的手段無非三種,一是聯合起來一起造反,二是煽動百姓抵製清查,三是散播謠言抹黑抵毀。
要應付第一和第二種手段,隻能以力破巧。
先以大軍擊破對方的反抗勢力,然後將有份參與叛亂的世家大族直接問罪處斬。
這樣一來,那些被他們所煽動起來參與造反的百姓自然就會樹倒猢猻散,難成氣候。
當年在東北對付地方豪強時,寧家就是這樣做的,並且取得了極好的效果。
而要應付第三種手段,卻不能以蠻力壓製,必須要用巧勁才行。
因為你越是用蠻橫的手段去壓製這些謠言傳播,別人就越會覺得你作賊心虛,確有其事。
所以要應付這些充滿惡意的謠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跟他們打輿論戰,以輿製輿。
既然要打仗,就必然要有武器。
而他們手裏最好的武器,莫過於擁有良好口碑的《求真報》。
這《求真報》雖然是當年顏北清借胡人奸細之手秘密創建的報紙,但由於幾次三番揭露了許多謝家有意隱瞞的真相,因此在民間擁有大量的讀者,許多人都比較相信裏麵的報道內容。
既然要打輿論戰,那就幹脆把《求真報》作為反擊謠言的平台和武器來使用。
而且就算池非他們不用,那些江南世家大族也早晚會想到利用《求真報》這份擁有大量讀者的地下報紙來搞事情。
為了避免被人濫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求真報》由私變公、由暗轉明。
也就是將原本不合法的《求真報》變成合法的報紙,並且由官方來收編和控製,使其成為官方發布信息的唯一渠道。
為了做到這一點,需要在寧家所控製的新京城內為《求真報》開設正式的報館,還要有明麵上的東家,並且將原本免費派發的報紙變成收費購買。
這樣一來,原本不合法的《求真報》就會搖身一變,變成合法的報紙。
假如以後有人想假冒《求真報》亂發消息,隻要新京的報館在報紙上作出嚴正的聲明和解釋,就能很好地辟謠,這就是“轉正”的好處。
然而這“轉正”雖好,但這裏卻又產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那就是剛剛才經曆完瘟疫和戰亂的江南百姓,哪有閑錢去購買開始收費的《求真報》。
而且就算江南文風再鼎盛,也不可能每個百姓都識字。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池非找來了大量說書先生,然後花錢讓他們到江南各地去講解每一期《求真報》上的報道內容,把最新的時事消息傳播到各地民間。
在聽到這些消息後,百姓們自然會口耳相傳,再告訴其他人。
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以後,就會有越來越多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種病毒式的傳播方法,遠比那些江南世家所采用的傳統造謠手段要優勝無數倍,其影響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為了增加報道的真實性和趣味性,池非還親自執筆,把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以雜記的形式給寫了出來,於是就有了這篇《東行隨記》。
這種以“我”為第一視角,采取回憶錄式的寫法不僅前所未見,而且其中加雜了許多池非本人的一些吐槽和心裏想法,讓人覺到十分新鮮有趣之餘,就好像身臨其境一般真實可信。
可以說,這種回憶錄式的寫法在這個時代算是開創了一種全新的寫作類型,在接下來的數十年間,有許多文人紛紛開始模仿這種手法來寫文章,於是出現了大量這種類型的遊記和雜記,此乃後話。
其實在創作之初,池非曾經有過猶豫,要不要把嶽父寧誌遠平時的言行如實反映在文章裏。
畢竟古代帝王普遍追求一種讓人敬而遠之的神秘性,就連直視皇帝龍顏這種行為也會被視為大不敬。
嶽父寧誌遠雖然現在還不是皇帝,但已經離這一步很近了,就差一個正式的名份而已。
直接把他的言行寫在隨記裏,不知他是否願意。
為此,池非特意去問了一下嶽父本人的意見。
當寧誌遠知道小女婿的顧慮後,當場大笑道:“我又不是見不得人,有什麼不能寫的。
老子本來就是一個老粗,此事所有人都知道,何必還要去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