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瀾公主這才看向已經慢慢顯出真容的石補,:“你們靈寶閣的事我略有所知,黃大構這些人,我可以替你們料理幹淨。但我有條件:靈寶閣每年的淨利潤,我要提兩成。”
轉眼,她就成為生意人。一直垂著腦袋的鄒有聚感覺她冰冷的眼神釘在自己的頭頂,寒徹識海,讓他根本動彈不得;石補更是呆若木偶,隻等著他拿主意。
短暫又緊張地盤算之後,鄒有聚答應了。若不答應,這招親大比蒙混作假的事肯定會撕開,不要大燕師出有名,大瀛海就第一個不會饒他;另外,尚不知這次招親如何收場,如果因為他的主意徹底攪黃了這件聯姻美事,屆時尊賢學宮、星雲宗、仙劍門、仙器宗這些名派大宗來找麻煩,就足夠把他碾成齏粉了…隻要能解決黃大構這個心腹大患,收回淵南分部,每年至少可以增加一倍多收入,兩成就兩成吧;隻是從此增加了驚瀾公主這個“股東”,不知是禍是福…鄒有聚打慣算盤的腦海狼突豕奔,亂成一團。
突然,胡旺財揪著龍臨的衣袖,給跪了,他的號哭聲在空闊的大殿裏回響:“敬愛的大老爺,你可不能丟下奴才呀…”
他素知龍寶的秉性,一向隻偏愛毛菊花一個,對他和雪沾衣等都是非打即罵,並不疼惜,此時懇求二老爺必定無效,他心裏有數。不等龍臨開口,他騰身而起,化為一隻碧眼五尾的狐狸,毛茸茸白雪雪,極其可愛,躍入龍臨懷中,腦袋蹭著龍臨的前襟哀哀乞憐。龍臨笑著撫摸著他,安慰道:“二老爺和你開玩笑呢。”
不料驚瀾公主倒留意了胡旺財:“這狐狸倒是不簡單,不到八百年就化形五尾了!”
龍寶這才意識到胡旺財常他上有八百歲老母並非胡扯,看來這家夥在修煉上確實是賦異稟。他有點後悔推薦了胡旺財,是不是可以換成雪沾衣呢?…
他剛把大眼珠子往雪沾衣身上一轉,那可憐的愛看熱鬧的鳥姑娘就明白了,嚇得大聲尖叫:“我還!我還!你可不能把我送人呀,嗚嗚嗚…”她如喪考妣地哭起來。
她本是木精,性最喜縱火,尤愛草木蔥蘢、人口稠密之地,疏影宮裏冷颼颼、空落落,已經讓她非常不自在了,何況要把她留下來。胡旺財自然不甘示弱,也開始嚎啕大哭。整個大殿猶如出殯一般,充滿發自肺腑並駕齊驅的哀慟。
一旁的崔如鐵曹恒立等人忍不住笑了。
直到驚瀾公主,“罷了,我素來愛清靜,從不養鳥養狐狸的。”雪沾衣和胡旺財才停了哭聲。
驚瀾公主對石補:“靈寶閣已被淘汰。你們立即離開大燕,不可再生事。我讓觀星、望月二人護送你們平安返回。” 畢輕輕拍了拍手,走出兩個麵目平庸得過眼即忘的青衣侍女來。沒等石補有所反應,她右手一翻,手指微彈,也未見有什麼陣法移動、變化,就將石補和鄒有聚連同兩位侍女一並送了出去。
雖然感覺驚瀾公主對己方客氣很多,龍寶心中反而忐忑不安,唯恐她又要留下毛菊花,或者要和他們坐地分贓之類的…龍臨也在低頭沉思。若非陳行邈確定曾拈雪已經神殞,龍臨還真會以為這個驚瀾公主和曾拈雪有什麼關聯;從她見到樞弓的傷感來看,她多半和和端木青玥一樣,是從神界墮入凡界的神女之類的,絕非等閑修士。
隻見驚瀾公主站起身來,慢慢地向他們走近。也許是那個白玉寶座過於寬大高軒,她坐著的時候顯得瘦,此時卻看上去身材高挑而苗條,比毛菊花還高半頭。
離龍臨龍寶數米,她止步不動,那七條珠旒同時上升並縮短,一眨眼就消失了,露出一張皎潔、明亮、恬靜的麵容,猶如海上生明月,水共一色,皓皓生輝。每個人的腦海裏都不約而同地想到“湛然若神”四個字,盡管這個詞語從不應用於女子。
當初龍臨見到冷靈犀的影像,已經驚為人,但此時看到驚瀾公主的真容,又感覺冷靈犀的神采還是大有不及;她的容色很難用凡間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類的辭藻來形容。那種形容之於她,幾乎是俗鄙可笑的。他現在才意識到陳行邈不願描述神女端木青玥的容貌,並以一定是刻意隱瞞,很大部分原因是真的很難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