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老人推開石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伊恩最先走了進去,讚達爾和密斯特緊跟在他身後。石門後的房間仍然和大廳一樣,四周都是清冷的石壁,隻是屋子裏的家具陳設讓它看起來更像一間臥室。
圓環狀的吊燈上燃著一圈燭火,照亮了屋子。靠近床鋪的地方擺設的燭台更多,不過所有火光依然無一例外的都是靈想力具現而成。
床鋪上半躺著一個人,斜靠在枕墊上,似乎正側著頭望向門口的來人。
“你終於來啦。”
床鋪上的病人開口說道。那是一個低沉、虛弱、有些嘶啞的,女聲。身後,老人走了上來,站在床尾。
“我來介紹一下,”他說道,“這位就是我的主人,也是你幾次委托的……‘引導者’,以及最近這份匿名委托的委托人,瑪麗安?貝克。”
病床上的瑪麗安低沉地笑了幾聲,然後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隻好冒一下險,讓你也冒險了——否則我會想辦法多安排些委托給你,也不會讓你一下子麵對太困難的對手…咳咳…”
伊恩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噢,我明白了。”瑪麗安止住了咳嗽,慢慢說道,“沒關係,你有理由感到惱火,甚至憤怒。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年輕人,你的憤怒不及我的萬分之一。”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過燭火的光亮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伊恩卻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如果你隻是要告訴我我該找誰複仇,那大可不必了。”伊恩平靜地說道,“這些我已經知道了。”
“謝爾曼,你沒告訴他我找他的目的嗎?”瑪麗安問站在床尾的老人。
“知識,我隻提到了這個,夫人。”
“喔,知識,是的。”瑪麗安坐了起來,“伊恩,你需要知識,來對抗你的敵人。我很高興你毫發無損地來到這裏,這意味著實驗的成功。”
聽到她提起實驗,伊恩的眼神不自覺地警惕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關於實驗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是瑪麗安?貝克,安曼?貝克曾是我的愛人。你對貝克這個姓氏沒有印象嗎?”瑪麗安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伊恩迅速回憶了一下,好像自己從沒和它的擁有者有過交集。忽然,一個畫麵跳到眼前。
那是一個包含著“貝克”這個姓氏的名字,被繡在一件製服上。那是什麼製服?淺藍色的底子…傭兵公會的接待員?!
“你好像想起什麼了。”瑪麗安似乎在觀察著伊恩的表情。
“蒂雅?貝克,是我丈夫的妹妹,在傭兵公會當接待員。”她大方地公布了謎底,“別吃驚,她不是唯一一個,你的委托沒有這些人的幫助,是無法被順利
安排的。”
“安曼人很好,不止他的妹妹,全家人都很愛他。他本來就有不少朋友,我們訂婚後兩家人的朋友就很快有了交集。我們總會在休息日去艾默爾小鎮的莊園聚會,大家都喜歡他……”瑪麗安的眼神稍稍有些放空,顯然過去的美好回憶占據了此刻的她。
“我們都沒有那麼多時間來享受故事。”伊恩殘忍地打斷了她的回憶,“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我的愛人,安曼,死了。”她用一種奇怪的平靜語調說道。同時,她從床上下來,非常緩慢地走到伊恩麵前,站在了燭光映照的範圍裏。
多麼蒼白脆弱卻又犀利的一張臉!
伊恩看著她突起的顴骨、寬闊的額頭和削尖的下巴,迎上了那雙被布條蒙住的雙眼。如果她沒有病得這麼重,應該會是位光鮮亮麗的貴婦。雖然談不上美豔,但也絕不平庸。而現在,這漆黑的地下暗室裏,她隻是苟延殘喘著,等待她的末日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