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料得吟鸞夜夜愁(4)(2 / 2)

蘇晚涼躡手躡腳地靠近了點,貼著牆根聽兩人的談話。

“公子,翼已經被我處理了。”

然後左溪說了什麼蘇晚涼聽得不太確切。

回去的路上蘇晚涼有些悵然。

雖然明白左溪做這件事,是為了給自己出頭,但畢竟一條人命。

他在她麵前,從來不會提江湖的事情。也許是怕她牽涉其中,難以脫身,想一直都護著她。他所走的江湖,他背後的那些人,他所一手操縱的人命,是蘇晚涼無法觸及到的一部分。而他的生活,卻都是在江湖裏的。

誠然,每個女子都向往與心愛之人過隱居山林,男耕女織的生活,但如果兒女情長成了束縛,蘇晚涼心裏過意不去,總覺得虧欠他了一段豪情歲月。更何況,她覺得左溪生來就應該行走江湖,被崇敬被仰望,被尊為大俠。

所以那些美好的想法,也都埋在了心裏。她能做的,隻有努力過好現在,縱然隻是一部分,不完整的左溪。

縱然蘇晚涼有再多心思,也無法知道那些她未曾到過的地方,未曾聽到的談話是如何。於是她也不會知道,她現在所過的生活,是有多少人在默默保護她,才換來的。

入夜,王府。

一日前柳副將終於撤兵,兩個刺客“憑空”被找到。顧景深知他們的把戲,縱然他性子再好,麵對柳副將口是心非的賠禮也是麵若寒霜,懶得理會。

真正的顧黎風隨後神不知鬼不覺也出現在王府裏。

“黎風,去了這些日子,可把她尋回來了?”顧景問得不輕不重,但怒意明顯,儼然一副長兄為父的樣子。

顧黎風滿臉的風塵仆仆,拖了外袍,假意聽不出他話裏的曲折的怒氣,不甚上心地回道:“聽說她無事了。”

“你的人皮麵具做得倒是精致,什麼時候學的,為兄都不知道。”

“在月孤國這些手藝人甚多,我無事時便跟著學了。”顧黎風坐下,呷了一口茶。

“你臉上這張人皮麵具,做得也是精致。”顧景不動聲色。

顧黎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側目凝視他,眼神平緩,深不可測:“大哥說笑了。”

“是嗎?”顧景低頭剝了一個葡萄,不緊不慢地送進嘴裏。

顧黎風不回答。房裏的氣氛一時凝重到了極點。

“你模仿黎風倒是很像,隻是他小時候從宮裏的假山上摔下來,落下了病根,從來都不曾學武。”

顧黎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沒有露出慌亂之色,依然神情自若,半晌才道:“你說的這個我確實沒有注意到過。”

“閣下倒是誠實,”顧景笑裏藏刀,“不知今天能否把這麵具拿下來給我看看?”

顧黎風笑得氣定神閑,不慌不忙。

“是我。”

修長的手指探了探而耳鬢,一張薄薄的麵具從臉上輕緩地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