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嵐的語氣綿綿的,低沉的磁性裏帶著魅惑:“涼兒,你倒是長本事了,知道自己去胡鬧了。”
他的臉貼得極近,有些霸道。晚涼幹笑著,慢慢退後,直到後背貼上牆,無路可退。她懦懦地抬起眼,看著九嵐被放大的一張妖冶的麵龐。九嵐這個樣子,雖然麵上不惱怒,但晚涼知道他是生氣的。
“我…”晚涼結結巴巴。
九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語氣溫柔地要滴出水來:“我讓你每天喝藥,你也是趁著天高皇帝遠,給忘了吧,嗯?”
晚涼眨了眨眼,無辜地道:“藥罐沒有帶,藥材也沒有帶。”
“嗯,”九嵐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我明明塞到了你的包袱裏,難道是有人偷偷拿出來了?”
晚涼隻能巴巴地賠笑著。她知道九嵐是心疼自己,這半年,在他嚴格的注視下她沒落下一天的藥,像是養著閨閣大小姐一樣保護著她。可是晚涼自己對吃藥這件事,是深惡痛疾。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她就趁著月黑風高,偷偷地將藥罐和藥材塞到了櫃子裏。
果然在九嵐眼皮底下不能做任何小動作。他看起來整日懶洋洋的,什麼事都是一樣的反應,卻像是萬能的神,洞悉一切。
想起從前自己是在跟一個神在鬥勇,晚涼就不由一個哆嗦。
“涼兒,”九嵐突然正色,呼吸輕輕地吐在她耳側,“我是經不起再失去你了。”
晚涼幾乎沒聽過九嵐講得這麼煽情,低下頭認真想了下,確實每次自己奄奄一息的時候,都是九嵐將費心費力將自己拉了回來。也難為他,每次都和閻王爺搶人。
即使這半年,晚涼都沒覺得自己有這麼嬌貴,沒有必要非弄成弱不禁風的樣子。她在王爺府裏,幾乎是不能出去。她同九嵐冷戰過,試過不喝藥,卻都被他軟磨硬泡給逼了回去。有時候能出去走一趟,也是全副武裝,從護膝到暖靴,都是九嵐親自檢查,才肯放行,儼然一個嚴母的樣子。
晚涼幾次反抗無果,也就無所謂了。拿來什麼藥就如數喝完,聽話得如同一個牽線木偶。其實這個樣子,是更讓人痛心的,九嵐看在眼裏,卻從來不說。
可是他一個國君,犧牲這麼大,晚涼都是看在眼裏。她知道月孤國有一個戴著人皮麵具的假九嵐在幫著他處理國事。將龍椅如此灑脫地讓給別人坐,也隻有九嵐才能這麼驚世駭俗了。
晚涼鄭重其事地搭搭九嵐的手臂,道:“我的命都是你的,我一定當寶一樣貢著。”
九嵐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他的劍眉削長,下麵是一雙深幽不見底的眸子,隨意束著的頭發經過風塵仆仆的跋涉,有幾簇散落出來,襯得他的臉龐,半分淩厲,半分妖冶。
沉默了半晌,九嵐緩緩地道:“涼兒,你這次回來,終於開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