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涼語音剛落,黑衣蒙麵人還沒反應過來,蘇晚涼的袖口輕輕拂過一陣風,幾枚暗器齊刷刷地朝他們刺去。不過黑衣人也是身手不凡,側身一避,暗器就釘入了地麵。
“想使詐?”黑衣蒙麵人眼裏凶光閉露,抽出一把匕首,往遠兒手臂上紮了一刀。
遠兒胳膊上立刻滲出鮮紅的血,他卻死死咬著塞在嘴巴裏的破布,愣是沒有沒有吱聲。蘇晚涼看得心疼,不敢再輕舉妄動。
“要什麼條件,直說。”蘇晚涼握緊拳頭,再看著遠兒懂事堅強的樣子,又是一陣心酸。
“很簡單,我們主人請你看一場戲。看完之後,自然會放了這兩位。”
“好。”她幾乎是沒有猶豫。
“去裏麵的樹林裏,數到十站定,然後你怎麼做,你去了就知道了。”
蘇晚涼不知道他們賣的是什麼藥,他們主人說的戲又是什麼,動作稍有遲疑。黑衣人見她猶豫,又舉起匕首。蘇晚涼心一顫,忙厲聲製止道:“不準傷害他們!否則我出來,必定屠了你們全部。”
蘇晚涼轉身就進入樹林,數到十後站定。才往四周看了幾眼了,就聽到一個淩厲的女聲撕破空氣。蘇晚涼覺得有異,就尋著聲源過去。
一個女子被反綁在樹上,麵前是一盆燒的呲呲的炭。一個黑衣人見到蘇晚涼來了,迅速隱沒在樹林裏。
蘇晚涼急忙上去看那個女子。她一抬頭,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蘇晚涼眼裏。熟悉到午夜夢回,也會想到這張臉。
方沫千。
她的嘴角滲著鮮紅的血,嗓音沙啞而撕裂得吐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蘇晚涼看了眼那盆炭火,心下反應過來她是被人強行吞炭,毀了嗓子。
蘇晚涼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矛盾,不知是幫還是不幫。就在這時,樹林裏傳來噠噠的馬蹄聲。蘇晚涼突覺有詐,一手還扶著方沫千的臉,回頭看著來人。
馬蹄聲停下,一個白衣男子迅速下馬,借著一旁的樹幹,腳尖一蹬,朝著涼亭飛掠過去。劍光一閃,他的劍帶著十足的劍氣,刺向蘇晚涼。
蘇晚涼看清了那人,突然間愣住了,沒躲閃,隻是直直地看著來人。他也看到了她,劍形一頓,最後猛然收回劍尖上的力,方向一轉,鋥亮的劍身就搭在了蘇晚涼的脖頸上。半年不見,他的眉眼更加清冷,語氣裏沒有起伏,隻是霜雪一般的冰冷:“是你。”
左溪越過蘇晚涼看著她。方沫千的嗓子還在流血,痛苦地啜著淚,她的目光帶著恨意得在控訴蘇晚涼。
“不是我。”蘇晚涼一字一頓,說得很認真,卻有些蒼白。
左溪的劍還沒離開蘇晚涼。她不敢再抬頭看他。是害怕,怕他不信她。她卻倔強地抬著下巴,目光隻夠到他輪廓分明的下巴,所有話語卡在喉間,突然幹澀。蘇晚涼想再解釋,但是自尊心不允許她再低三下四。本來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低到了塵埃裏,左溪又如何會相信?他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是明確的,是他一貫堅定而不容置疑的方式。
雖然蘇晚涼無比希望,此時被毀了嗓子的人是她。可是左溪沒有去追究這是一場破綻百出的騙局,他無條件地相信了這個可憐的被毀了嗓子的受害者。當她真切看到他的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當她聽到他冰冷的言語,她便知道,他為了這個女人,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去殺她。
“你走。”左溪放下劍,沒有再理會蘇晚涼。他動作鎮定地點了方沫千的的穴道,再幫她解開繩子。方沫千隻是哭,身子軟軟地靠在左溪的懷裏,沙啞的嗓子帶著淒厲,呼嘯入蘇晚涼的耳裏。蘇晚涼看得清清楚楚。這場戲她終於明白了來龍去脈。
左溪如何知道,蘇晚涼此時站在這裏,親眼看著這殘忍的一幕,看著他懷裏緊抱著另一個女人。
好。真是精彩的一場真愛,驚天動地到要碎了別人的心,才能成全他們的轟轟烈烈。這場戲,實在是刻畫得入木三分。蘇晚涼從沒覺得自己敗得這麼淒涼。不能申訴,不能反抗,直接打入地獄。
她本以為她已經沒有了淚,可是眼眶還是酸澀得厲害,來不及忍住,那些痛苦就奪眶而出。她轉身,背對著身後這淒美的愛情故事離開。她的眼淚流在左溪看不見的土地上,一寸一寸浸濕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