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咋舌,一旁本是主角的新娘卻被人忽略了。她的妝容精致,衣飾得體,做派淑女,沒有半點不妥。可偏偏,她就是比不上蘇晚涼的半分驚豔。
除去那些不知內情的人們的議論紛紛,蘇晚涼和左溪的對峙,氣氛極度僵硬。
蘇晚涼已經忘記了自己此刻來此處,是要做什麼。一對上左溪的眼神,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底氣。
左溪停了許久,緩緩開口,語氣淡然到沒有任何起伏,像是一灘就快要蒸發的水:“要進來喝杯喜酒嗎?”
蘇晚涼含著淚,腳步沉重得走上前,靠近了左溪,她的目光幾乎是哀求的:“不是我毀了她的嗓子,你信我。”
“我知道。”他的聲音低得隻有蘇晚涼可以聽到,語氣裏是一貫的淡然,沒有情緒,隻是在陳述一個很普通的事實。
可是這句話,清晰地像是炸開了一桶桶火藥,在蘇晚涼心裏突然燒起了燎原之火。火勢大到沒有辦法撲滅,似乎要將所有的關於他的想法都燃燒殆盡。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自作多情,將自己剝離出來看著自己,這個場麵清醒地實在是殘忍。
原來根本不是解釋不解釋的問題,而是,選擇的問題。可笑的是她在每一次被傷害過之後都應該看明白,卻又一次次執迷不悟。
蘇晚涼一陣失心般的落魄大笑,語音淩亂顫抖:“你還想要我的心嗎?”
左溪微微皺眉,沒有接話。
“你不是想要通心蠱嗎?今日我便送你,當成給你們的賀禮,那我也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不是麼?”
左溪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促地抓住蘇晚涼握劍的手腕,製住她的動作,言語卻依然不冷不熱:“我雖然想要這個東西,但還不至於淪落到要你施舍我。”
蘇晚涼聞言,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臉上的淚水已經潸然。
方沫千看著場麵有些混亂,最後還是走了上去,站在左溪身邊,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這是我的丈夫。她與左溪衣服的顏色,都是一樣,紅得讓人碎心。
隻聽見方沫千的嗓音沙啞刺耳:“蘇姑娘,今日我已經嫁給了左溪,還望姑娘不要再牽扯,若姑娘能給個祝福,我和左溪也會安心。”
這句話就是一個下馬威。蘇晚涼像一個跳梁小醜,被這一對配合地天衣無縫的夫妻耍得團團轉。圍觀的人有譏諷蘇晚涼的,也有同情的。不過大多數都是置身事外,當成一件趣事評頭論足,沒有人出來給蘇晚涼接個圍,哪怕是說句話。
蘇晚涼麵色極度難堪。
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是侍衛的衣甲摩擦出來的整齊的聲音,隨後便傳來一個太監揚高了的尖銳聲音:“皇上駕到。”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唯有蘇晚涼慢了半拍,依然握著劍,立在院子中間,鶴立雞群一般,在一院子跪著的人中特別顯眼。
左溪見狀,伸手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蘇晚涼的衣角,將她拽了下來。
“皇上萬歲。”
昭原從轎攆上緩步走下來,掃視了一下全院子。他看到了蘇晚涼,竟然毫不加掩飾地走向她,對她伸出一隻手。
這雙手,修長白皙,大拇指處帶著一個玉扳指,昭示了主人的尊貴。這雙手,每次都像是救命稻草一樣,將蘇晚涼從困境裏拉了回來。
一滴淚砸在昭原的手上,冰冷的觸感迅速渲染開。昭原眼裏有隱隱的觸動。
蘇晚涼垂著頭微平複了情緒,將手搭在昭原的手心中,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
昭原一身正裝,器宇軒昂,卻牽著一個著裝狼狽的女子的手,理直氣壯地帶她走入大堂,坐到最上方的位置上。蘇晚涼知道他這是為了給她出一口氣,心裏恢複了點暖意。
後麵的人迅速安靜下來,跟著默不作聲地回到宴席上坐定,卻一動也不敢動,有些惶恐於皇上的突然駕到。皇上對這姑娘的舉動如此,便再也沒人敢說三道四。
昭原握著蘇晚涼的手,一邊鎮定自若地同左念廷談笑道:“左愛卿的愛子成親,朕來得遲了,不知有無錯過吉時?”
左念廷對此也有些措手不及:“吉時馬上就到,皇上來得真是巧。”
昭原點了點頭,再偏眼看著蘇晚涼。她聽到這話,也沒有什麼表情,咬著嘴唇黯然坐著,安靜的樣子依然美得奪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