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軍到這一地帶…”
蘇晚涼剛到殿外,聽到裏麵隱約傳來的侃侃而談聲,自知不方便此時進去打擾,就轉身退了回去:“公公不必通報,待到王閑下來了再說。”
“沉月,你的看法呢?”還未走出去幾步,九嵐鎮定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臣認為這樣太過冒進,應該從邊緣一點的那幾個小地方下手,既不會打草驚蛇,又能將疆域擴大到那一頭。”沉月指了指地圖上幾座城,這幾處地方都在貿易路線附近,極度繁華。
九嵐看了眼地圖,欣賞地點了點頭:“沉月,那就交由你出兵。”
沉月立刻正色,單膝下跪,有力地一抱拳:“臣定當全力以赴,定不辱使命。”
殿上的人都散去了,九嵐的臉龐稍稍放鬆下來,揉了揉太陽穴,獨自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坐了片刻。一個削長的影子被陽光投射在空蕩的大殿中央,九嵐才發現他已經一刻也忍受不了孤獨,這種孤獨是一種上癮,若視線裏見不到她片刻,心中空蕩的感覺便也多一份。他快步走下殿,推門迎接外麵盛大的陽光。
“王,方才娘娘來過,又走了。”
“知道了。”九嵐的步伐越來越快,腳下是失控的心情,一點也不像他一貫的不動聲色。
九嵐進門的時候蘇晚涼正在插花,她聽到有動靜,回眸清朗一笑:“忙完了?”
“嗯。”九嵐走過去,從背後環住她,下巴埋在她肩窩裏蹭了一下。
溫熱的體溫讓蘇晚涼覺得很是貪戀,她垂眸看到九嵐環在她腰上修長的手指,眼裏的生動流轉了幾下,順手就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朵,扭身插在了九嵐頭上。
九嵐一愣,倒不是她此刻親昵的動作,而是那個靈動的蘇晚涼,在這一刻又回來了。她安靜了太久,就到幾乎所有人都快忘記了她之前生動的樣子,眼眸都永遠流轉著光亮的樣子,偶爾耍一些小聰明,得逞之後笑得毫無遮掩的樣子。
九嵐也不把花拿下,任由它留在頭上,與端莊嚴肅的王冠一起構成了一副古怪的畫麵。
“最近都在忙什麼呢?”九嵐牽過蘇晚涼,坐到榻上,她舒舒服服地倚在這個寬厚的懷裏,隨口問道。
九嵐漆黑的眼眸望不見底,像一個掌控全局的神,語氣平靜而隨意:“現在把兵權放給沉月讓他去做,等到他立了大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王位傳給他。”
蘇晚涼身子一震,從他懷裏坐了起來,驚異地問道:“把王位傳了出去,那你做什麼?”
聰明女人愚蠢起來還真是可愛,九嵐捏捏她粉嫩的臉龐,調戲的口吻道:“你猜。”
蘇晚涼被他眼底的戲謔弄得微惱,也就隨即反應過來,底氣不足地道:“我才不會跟你走。”
九嵐淺笑開,精致的臉龐如同一攤展開的沙漠,又柔軟又硬朗。他摟著蘇晚涼的手又緊了緊。
在一起的感覺是世界上任何饕餮都無法匹及的美妙。乍一眼看去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可是沒有走下去,就永遠也不知道有沒有盡頭。兩個人就像是迷茫的冒險者,不管在別的領域有多強大,在愛情裏永遠都是莽莽撞撞的初來乍到者。他們必須要走下去,才知道盡頭在哪裏。
——
“楚離,沙漠一帶似乎動靜有點大啊。”昭原批著一撂厚厚的奏折,卻在這一本前瀏覽了很久,眉頭微蹙。
“月孤國這三年一直在吞並那年暴亂的國家,這個也不足為奇。可是如今又來犯邊境,看來它野心不小。”
“皇上為何會覺得月孤國吞並那些國家不足為奇?”楚離反問道。
這三年,昭原鮮少問道沙漠邊疆一帶的事務,也從未和楚離討論過這些,如今突然出此言,著實讓楚離有些費解。
“因為是那九國逼死了晚…”昭原一說出那個名字,就如觸電一般,迅速住口,當即滯在了原地。
蘇晚涼這個名字這三年都是一個禁忌。自從她死的消息傳來之後,昭原便下令禁止提到這個名字。可是不提不代表不記得,而是另一種深刻的表現。哀莫大於心死,昭原從心碎到無盡的空白,這一時期沒有人知曉他是如何挺過來的。他的愛因為無處寄托,最後隻能寄托在了這個禁忌上。他不讓人提起,不讓人傳來有關於她的任何消息,同樣也是在害怕他不及沙漠裏哪個神話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