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寸寸關河,寸寸銷魂地(5)(2 / 2)

醫者捋了捋一把灰白的胡須,也表示理解:“老夫明白。”

左溪身上並未帶銀子,便將自己的身邊的佩劍交給醫者,說道:“我行軍並未帶多少盤纏,此劍雖不比名劍貴重,但當掉抵醫藥費還是值的。”

醫者本想推脫,卻看到左溪毋庸置疑的神情,聽他軍人一貫冷硬的語氣,一時被這氣勢震得不敢反駁,也就收下了。

蘇晚涼醒來後,已經不知道自己睡過了多久。一睜眼,是一個樸素而陌生的環境。

房間裏彌漫著濃鬱的檀香味,隱約夾雜著些藥草的味道,聞起來格外舒心。蘇晚涼撐著手從床上坐起來,目光停在自己的身上。不知是誰給自己換了一件幹淨的素衣。

目光再往下, 停留在腹部。她想起那日看到自己身下流出的如注的血,驀然一陣沒有底的心慌。

“夫人醒了?”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

蘇晚涼身子繃直,陌生的聲音讓她立刻警覺起來:“誰?”

“夫人不必心慌,我是這裏的大夫。”

大夫?蘇晚涼的眼神閃爍著知欲的光:“大夫,孩子,孩子還在嗎?”

看到蘇晚涼如此的在乎這個孩子,醫者神情微頓,不著痕跡地回答道:“勉勉強強,算是保住了。”

蘇晚涼喜極而泣,不禁掩麵,嗚咽道:“那就好,那就好…”

“夫人之前情緒波動太大,加上體質不好,今後切忌大喜大悲。”

蘇晚涼重重地點點頭。她隻要活著,要保護孩子,要替九嵐報仇,除了這些支撐著她活下來,其他的事情再也不能驚動她絲毫的心緒。

“是誰送我來這兒的?”她突然想到此事。

醫者依然以為她同左溪是夫妻:“夫人的丈夫啊!就是那位軍爺,穿著一身鎧甲,聽到你沒事就急著回軍營去了。夫人在這裏好生養著身子,等他回來吧。”

蘇晚涼心裏疑惑,自己似乎不曾與什麼軍爺有過交往,卻因已經被誤解,再問怕暴露了身份,隻得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在路途中遇到的左溪。

嗬,他以為她這樣救了她,這份情她就會承嗎?弑夫之仇這筆賬,還要找他算個清楚。他一定是她此生的災星,生活裏所有的爭端都是因他而起。

隻要殺了他,一切都能平靜,她就可以帶著孩子,帶著單純的對九嵐的懷念,生活下去。

此時左溪,已經回到了軍營。

糧草被劫的事情早已傳了回去,昭原久久沒等到左溪回來複命,正勃然大怒的當上,左溪趕了回來,撞到槍口上。

“且不說你押運糧草失誤,就你耽誤軍機這條,朕都能治你個死罪!”

“臣無話可說,請皇上降罪。”左溪不善辭錯,亦不會脫罪,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聲音不卑不亢。

“不過殺了月孤國的王,也算你將功抵過。”昭原一甩袖,轉身坐到上座,怒氣微減。

“他不是我殺的。”左溪平靜地回答道。

“是誰殺的?”昭原略微吃驚。能殺了九嵐的,卻不是左溪,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等奇人在。

“不知。”

左溪從頭到尾聲音清冷,倒將昭原的怒氣泄了個幹淨。

昭原本來就是看出一些端倪了的。左溪是很有原則的一個人,耽誤了這麼多時間也沒有派人回報,而且漠南嶺已經派人清理,戰場都已經結束,那麼他必定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事。然而能值得左溪耽擱的,也就隻有一個人。

昭原靜坐了許久,任由左溪這麼跪著,半晌才突兀地問道:“她在哪?”

“不知。”

昭原本就沒想到要問出什麼,他知道左溪不可能輕易泄露蘇晚涼的去蹤。隻是左溪也不問她是誰,就這麼果斷地一答,倒像是刻意的隱瞞了。

昭原揮揮袖,說道:“去領五十軍杖。”

“謝皇上開恩。”左溪磕了個頭,從帳子裏退了出去。

昭原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目光很深,如此沉靜,不知在深思什麼。

他沒有料到的是九嵐死得這樣輕易,倒是徹底亂了他的計劃。他從出征到現在,根本就沒有想到要打敗九嵐本人,最多隻是想趁著大敗月孤國軍隊,來威脅他用蘇晚涼做交換。可是九嵐死了,那蘇晚涼……究竟是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

昭原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