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是誰啊?”下巴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惡狠狠的眼神打在晚涼蒼白的臉上。
“九嵐。”蘇晚涼一字一頓,神情專注而認真地說出這個名字。她的目光突然溫柔婉轉,像是念出了一個咒語,瞬間她就沉入到了一種奇異的情緒中。九嵐雖然不在,但卻依然能讓她安定下來,他是保護神,永遠的。
“哈哈哈哈,你丈夫是九嵐?頂多也就是個被他睡過的宮女,沒名沒分,如今沒了靠山從宮裏逃出來,也敢稱自己是她妻子?”一陣尖銳的笑聲,士兵鬆開了手,一個個都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蘇晚涼不言。他說得沒錯,她在九嵐身邊這麼久,沒名沒分。沒有舉行過大婚,沒有冊封過名號,連那一聲娘娘,都是九嵐硬規定宮人們喊的。可是這又怎麼樣,他就是他的丈夫,此生唯一的丈夫。還有他們的孩子,也是九嵐唯一一個後嗣。此刻她的腦子裏,隻有這些令人激畏的事情。她的丈夫,是受人尊敬的君主,她的丈夫雖然不在,卻記在所有人心裏。她替他驕傲,也替他悲哀,可是這份心情,能與何人說?
“幾位軍爺,不如先吃菜吧,這光天化日之下調戲這位姑娘也不太好吧……”小二不知何時又慢慢湊了過來,縮在一角怯怯地開口說話。
“哪裏有你說話的分!”
他橫起一腳,小二被踢到了牆角,身子重重撞擊在牆上,頓時就昏了過去。
“小女子還有事在身,不陪幾位軍爺繼續了。”蘇晚涼看到牆上那片血跡,心裏不由一顫,雙手緊緊交叉握在衣袖裏,隨後站起身,聲音溫順卻鏗鏘有力。
“想走?老子還沒同意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個士兵雖然開始有些下不了台,卻為了維持絕對的威嚴,看樣子是不強搶到蘇晚涼不肯罷休。
蘇晚涼對身前擋著的人不理睬,自顧自往外走。
“不識抬舉的臭婊-子。”一個士兵扯住她的衣角,掄起手就往她臉上扇去。
蘇晚涼輕巧地一躲,身體後仰,抬起腳掃過這個士兵的臉。
士兵牙齒被磕得生疼,捂著半張紅腫的臉,滿懷怨氣地瞪著蘇晚涼跑開的身影。
“追上這臭娘們!”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率先衝出了酒店。
身後是身強體壯的追兵,蘇晚涼卻不敢跑得太劇烈, 隻能冒險拐進一條巷子,躲到陰暗的角落裏。
“在那裏!”可是很快,她就被追上。
被逼無路,蘇晚涼隻得動武。她借著身體輕巧,幾招樣式嚇人卻沒幾分力道的拳腳使出來,倒也有些震懾力。可是她卻一手捂著肚子,身體顯得不平衡,打鬥的姿勢看上去很奇怪。
可是他們也不是吃素的,不然怎麼能在臨約橫行霸道如此久呢。
隻見蘇晚涼一個掃腿,還沒收回來就被一個人用力抓住。她抬著腳,雙臂張開,想用力蹬出來,卻寡不敵眾,整個人都被鉗製住了。蘇晚涼卻沒有再反抗。若施蠱也許可以脫身,但真氣會傷及胎兒,她不敢冒險。
於是蘇晚涼,就被綁架走了。
她被帶回臨時駐紮的小軍營,捆在一個小小的庫房裏。蘇晚涼在繩子緊緊的束縛下努力調整姿勢,不讓腹部感到任何不適。
雖然這群士兵將蘇晚涼活捉回了軍營,但他們似乎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夜晚,她隱約聽到他們大聲的談論:“奶奶的,這個時候把我們召回去,他皇帝老兒名堂可真大。”
“喲,你可說小聲點,讓別人聽到抓住把柄可不好。”
“那臭娘們怎麼辦,這麼好的一副臉孔,我可舍不得扔這兒。”
“原來你打得是這心思!帶著上路不就行了,帶回去給軍營裏的人炫耀炫耀,帶著軍妓可不是什麼違法的事。”
“違法?虧你有臉講,咱幹得違法的事還少嗎?”
“哈哈哈哈……”
一陣笑聲隨著風聲傳到蘇晚涼耳裏,聽得她不寒而栗。她知道自己現在在一群魔鬼的手裏,他們仗著一點點的權利,在底層百姓裏作威作福,他們沒有良知,沒有道德底線,心被大漠的黃沙磨得冷硬。
這幾日他們要趕路,必然沒有時間理會她,而到了軍營人多眼雜,她有更多的機會可以逃脫。
這麼想著,蘇晚涼靠在堅硬冰涼的椅背上,沉沉地睡去。
夢裏似乎有一個深色長袍的男子,對著她不正經地笑,整個黑暗都是他鋪天蓋地的溫柔,盛大而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