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妃娘娘!”銀兒憤恨地抬起頭,抓住她的裙角,看來是被逼到了極點:“晚妃娘娘這樣責罰謹昭儀,不怕皇上知道嗎!”
蘇晚涼睥睨她一眼,冷冷地抽開身子,道:“本宮是妃,她是昭儀,我懲罰她有什麼不對嗎?”
銀兒啞口無言,咬著嘴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山風至始至終沒有抬頭,立在蘇晚涼身後,亦沒有挪開一步。
“既然沒什麼不對,那本宮為什麼要怕皇上知道?”蘇晚涼冷冷地反問道?
銀兒咬著嘴唇,眼裏兩行淚倏忽就落了下來。一旁的嫣兒哭得還要起勁,聽得人都心煩。
蘇晚涼的眼神動了動,平靜的湖麵終於露出了破綻。她轉身踏進門檻,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以後有什麼高興的事,別跑到本宮門口笑,本宮這裏晦氣,可承受不起。”
銀兒止住眼淚,怔怔地望著蘇晚涼一身素衣,發髻邊挽了白花,背影落寞,與方才的盛氣淩人截然兩人。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拉起嫣兒急急地往回走。
才不消一個時辰,昭原就來了。
蘇晚涼的殿裏拉著厚厚的簾子,房間裏熏香味濃鬱,一推門進來就覺得無比沉鬱。
“來興師問罪了?”屏風後麵傳來一聲細微的翻書聲,隨後便是蘇晚涼冰冷的聲音。
昭原歎了一口氣,坐在屏風外,端起桌上的茶盞,呷了一口,才道:“晚兒,如此盛氣淩人的樣子,不適合你。”
“那倒是適合誰?”又翻了一頁。
這丫頭,嘴上倒是越來越不饒人了。她以為這樣就能築起厚厚的一道牆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 可分明不是這種性格的人,破綻於是越來越明顯。
“嫣兒是癡兒,以後你少些為難她罷。”昭原悶頭在熱氣氤氳的茶盞裏,也模糊了他本就低沉的聲音,像是中氣不足的商量。
“是癡兒就可以少受些為難嗎?”蘇晚涼冷嗤一聲,“世界上可憐人那麼多,聾子,瞎子,孤兒,寡婦,殘廢,怎麼都不見得少受了多少為難?”
昭原沒有回答,端茶的手指有些顫抖。
許久,他緩緩放下茶盞,杯蓋輕微地裝下了一下杯口,隨即便寂靜下來。昭原起身走了。
他沒有看到屏風後的蘇晚涼,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滴到書頁上,打出一塊深深的顏色。淚水蒸發後這裏變成一塊褶皺,永遠地留在書頁裏。
“山風。”蘇晚涼突然喚道。
山風推門進來,光影的交錯將他的臉分割成兩個部分。
“娘娘。”
“進來。”蘇晚涼冷冷地命令道。
山風卻遲遲沒有挪腳。他隻是一個侍衛,理應沒有資格進妃子的內室。
“你是本宮殿裏的人,本宮殿裏的規矩和外麵不一樣。”蘇晚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暴躁。
山風終於動了腳步,不急不緩地走進了屏風裏。
“抬頭看我。”蘇晚涼已經藏好了臉上所有的波瀾,聲音用冰冷的質感偽裝著,卻也藏不住落寞。她的目光落在,山風一成不變的服飾上,唯獨不敢挪上去看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