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依舊保持著回話的姿勢,眼裏的情緒藏在低垂的眼瞼裏。他沒有絲毫心虛的樣子,鎮定地回道:“屬下方才站在殿外聽到的。”
蘇晚涼瞬間被挫敗,失控的情緒如同泄氣的皮球,一下子漏了精光。早就明白不可能是九嵐,縱然他有這雙極像的眸子,也不可能是九嵐。她一邊渴望想從他的隻字片語去證明他的破綻,一邊在不斷否定,如此循環,無比矛盾。
她麵上掩不住的疲倦,轉身往內殿走。
而昭原,暫時離開去了太醫院。
“臣等無能,無法查出晚妃娘娘究竟是病。”幾個德高望重的老太醫齊齊跪在皇上麵前,胡子一顫一葳,聲音亦是如此。
昭原眉頭緊鎖,壓著怒氣:“怎麼會有查不出原因的病!你們一開始不是同朕說這肯定有方可治嗎?”
“娘娘的體質實在是怪異。她的身體器官都如同新生兒一般,卻以無比快的速度在衰竭。臣行醫如此多年,確實沒有看過如此古怪的病例。”為首的一個太醫回答道。
昭原閉目,扶了扶額頭,強迫緊蹙的劍眉放鬆下來:“你們的藥呢,可有稍微的作用?”
幾個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那個為首的太醫遮遮掩掩地道:“娘娘剛剛流產,而且身子本來就虛,元氣大傷。可是娘娘現在憂思太深,縱然是最好的藥石去治最普通的病,也都是無效的啊!”
“憂思太深……憂思太深……”
昭原自責得喃喃自語,半晌才收回語氣,無比鄭重地說道:“朕不管你們用什麼偏方請什麼人,隻要讓她活下去。”
“臣等遵旨。”幾個太醫都是愁眉苦臉地回道。
回去的時候昭原沒有乘轎攆,亦沒有帶著一隊宮女太監像遊行一般,身後隻有楚離尾隨其後,一路緩慢地走,像是在思慮什麼。
“晚兒。”他回到蘇晚涼殿中,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
蘇晚涼至始至終是不冷不淡的態度,該有的禮節通通補上,將兩人的距離不動聲色地隔開。
“晚兒,”昭原又喚了一聲,對她的冷淡已經習慣,“朕不為難你了。”
“皇上在說什麼,臣妾聽不懂。”蘇晚涼神情未有一絲起伏,很是倦怠的語氣。
“朕幫你報這個仇,你便可不必如此憂思。晚兒,這樣可好?”
堂堂的君王,如今竟然是低聲下氣的語氣同她妥協,連已經心如止水的蘇晚涼都為之一驚。可是畢竟走到了這一步,還是理智為先,蘇晚涼怔了一會,說道:“不勞皇上費心。”
她依然這樣抗拒的態度讓昭原原本的心情瞬間就跌落下去。他盯著蘇晚涼,喉頭嚅囁,也許還有話想說,卻通通被咽了回去。
方才走在路上,他想了很多。他不應該如此不計後果地讓蘇晚涼陷身宮廷的鬥爭中來,他更不該設下圈套為了把她困在身邊。其實隻要她活著,就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如今,這些退讓的話他無法都已經無法說出口。抬眼望著這個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宮殿,華麗而落寞,是將他們孤立起來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