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涼剛剛站定,回頭望向城牆下的一片廣場。一眼望去,整齊的顏色和隊伍,卻在盡頭出現了一些微小的混亂。
隊伍的盡頭是一扇宮門。隻聽遙遠的馬蹄聲穿過拱形宮門,穿過陰影,平鋪到淡淡的陽光下。一個青年騎在馬上,一身白衣染了妖豔的血,看起來像是蘇晚涼身上刺人的紅。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一個方向,專注得灼人。手中的劍不停起落斬殺攔路者,可偏偏這淡然的眉眼間卻沒有一絲殺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個狂妄的不速之客,在看到來者的臉時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要知道,玄武門的守衛向來都是最多的,可是他卻用最直接的殺戮方式,單槍匹馬地挑過來,不得不讓人驚訝他的力量。更何況——
他還失了一隻手臂。
蘇晚涼從頭到尾都沒有神情地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望著混亂一點一點擴散過來,大臣們都驚慌失措地往後退去,一批一批的禦林軍衝上去,再倒下……
然而,也阻止不了這個白衣青年的步伐。
昭原開著,嘴角突然浮現一抹奇異的笑,語氣裏有沉重的歎息痕跡:“打敗朕宮裏所有的禦林軍——”
“你果然做到了。”
蘇晚涼沒有回答,精致的妝容和華麗的衣飾讓她看起來像一尊不動的雕像。廣袖微微拂動,暴露了她的手在微微摩挲著袖口。
廝殺聲彌漫到了這裏城牆下。才方才一走神的功夫,蘇晚涼就發現左溪已經一步一步走上了城牆。禦林軍在節節敗退。
左溪的步伐沉重地像灌了鉛似的。他能殺到這裏,已經是體力透支,身上各處都有劍傷刀傷,血反而流得麻木了。他本來沒有必要這麼拚命。蘇晚涼早就已經同他劃清了界限,將他劃為仇人。
可是他的目光依然專注。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他從不搖擺,從不會改變。隻要認定了的,必定全力以赴。
蘇晚涼看著他步履艱難的走上來,身體微弱的顫抖被放大得越來越明顯。縱然她可以偽裝地再冷漠無情,此時,眼角還是有濕潤的痕跡。
最後一個禦林軍的屍體從台階上滾下去,左溪拖著沉重的劍走上最後一格台階。
昭原沒有任何的舉動,仿佛這一片狼藉的地方,並不是他所統治的宮殿,他像一個袖手旁觀的外人,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
左溪走到蘇晚涼麵前,一隻手撐在劍上,微微曲起的膝蓋暴露了他的力竭。唯一如初的便是他清冷的神情,像是遠山的朦朧和巍峨。
“走吧。”他開口說道,嘴裏有濃重的血腥味。
蘇晚涼卻隻是微笑,眼裏有盈盈的水花,卻沒有了恨。她不往前走,也沒有左顧右盼:“我們出不去的。”
“走吧。”左溪隻是重複著。身體了然已經到了極限。其實他從來的時候就知道,蘇晚涼是不會同他走的。他今日來,隻不過是為了給蘇晚涼此行一個完美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