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割發謝罪(3 / 3)

那裏出錯了?這本不是他要的結果的,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不是他的罪嗎?不是要償還給她的嗎?怎到最後,還是讓她自身來承擔了?

明英淚絕,已然悲痛無聲。

辛兒披著散亂的斷發,傲然立在本該承擔起這些責任的大將軍與太子殿下麵前,再無悲痛,再無追究,仿佛整個人身上之前的漠然,全被瞬間封凍成三寸寒冰,讓人寸步不得靠近,而最難受的絕不是被她決然推離的這些人,反而是她冰封起來的自己。

“你說的沒錯,縱然你千錯萬錯,他的劫難,到底還是因我而起;你無罪,大將軍無罪,就連奪走他的阿撒兒,也不過是你們手中的一柄刀子罷了,你們都無罪,是我,若要償還,也該是我還他;我這命,若在幼時夭折,也便沒你們這些罪了;既如此,我還他便是,隻是也請殿下、大將軍,就此放過辛兒吧!辛兒無用,還不了你們的情,還不了你們的債,今日以發代首,斷情謝罪;自此天高地闊,他日陌路相見,還請兩位,高抬貴手。”

她後退一步,雙手相疊,向著兩人,恭敬拜下。

字字千斤,一個一個,砸的兩人抬不起頭,動不了腳。

該挽留的,可誰也無法在此刻出聲,將她留在這傷心地,這短短兩年間,幾乎將她全副心神耗在這裏,卻得個裏外不是人的地方。

自那一戰後,她之所以還留在鐵甲軍的原因大家都知道,說是怕觸及她的傷心事,盡其可能的對她好,捫心自問,他們誰也都知,不過是補償罷了,雖然這補償相較和她失去的,根本微不足道。

而如今,東窗事發,該承擔責任的,因為身份,因為【情非得已】,還是將罪推到了她這個最不該承受的受害者身上。

她成全他們,給他們最好的台階下,同時,也將自己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即便所有人都明知最不該承擔這些的人是她,她終將不會再將自己釋放。

如同將自己囚禁在無盡煉獄中,以一日日的心中恨怨來懲罰自己,即便細究下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究竟錯在何處了。

削薄的身影裹著厚重的冬衣,摸索著一步一搖曳,以失明後從來不曾離手的拐杖探路,向外而去。

“小軍醫!”

她沒有向明英道別,沒有向向來交好的小藺和芙兒道別,那些曾經在西突厥與她同生共死的精驥營士兵,這一年來在新軍醫帳寸步不離,不敢有絲毫懈怠的鐵甲軍守衛兵,隨著那斷落的三千發絲,仿佛也被丟棄一般。

那發絲不僅僅是在斷情,亦是和這裏的一切做了個了斷,而那個唯一斷不了的,也勢必會成為她今後或者的唯一目標。

她有這決心,也能斷得了,這裏的人卻與她斷不了,精驥營連同鐵甲軍在這裏的士兵,同時跪下,是對她的不舍,亦是對她以往恩情的愧對,更是因上司無法明確立場的羞愧。

明英斷不了。

是終究在與她之間,還是選擇了父兄和夫君的愧對。

“辛兒!對不起,對不起!”

小藺舍不掉,是在該作為時沒有作為的愧疚,亦是對一個難得知心和性情相投的朋友苦難,無能為力的無助哭泣。

穆麟驍奉陽孜也不舍,可此刻身在局外的他們,看的比誰都清楚,麵對那兩個人,麵對這裏的一切一切,若真要她將留下來,對她才是真正的酷刑強求。

而最舍不得最斷不開的,莫過於虧欠她最多的大將軍,用情至深的太子殿下。

一個人的感情有多深,恨起一個人來便有多深,相對,做起事來有多絕也就能揣測這個人對一個地方或人,曾有多重的期望和感情了。

士兵的跪求也好,明英的哭聲也好,哪怕是小藺的歉意,都不能讓那個削薄的身影駐足,回首。

辛兒一走,東臨尹也沒留下來的意思,與皇族內衛的大戰避免,花穀暗衛也都不約而同跟在東臨尹身後,隨他們下一任的花穀之主離開這住的有一年之久的地方。

天高地闊,她這一走,說是他日陌路相逢,可他們誰都知道,今日一別,便是……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