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人看著她的眼中閃過驚異,他還沒來得急反應之際,親眼麵臨這莫名一幕的小兵快了兩步到明英身邊,雖然滿頭莫名其妙,還是心驚膽戰的底了些聲音稟報。
“公主!這個人是西域使臣的代表,也是那位西域唯一繼承人,阿撒兒的駙馬,休摹。”
說著麵色不是太好的低頭偷偷望了眼神色僵硬的駙馬,更低了些聲音道。
“不是小將軍。”
明英茫茫然回神,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回眸再看那個人,確實再怎麼找也找不出剛才自己驚鴻間看到的那抹嬉笑嫣然,明朗如空的笑臉身影。
“怎麼回事?”
她微微低頭,有些失措的底喃。
麵前的這個人與那個人相比,這個人雖然臉上貌似永遠都帶著笑,可那笑總有些不太走心,仿佛隻是蒙在那張臉上的一層偽裝罷了,絲毫看不出不敬,卻也絲毫看不出真心。
太陰沉的一個人了,如何會是那個從來都是坦蕩蕩,長安城裏的頑劣公子?而且,雖然初見這人行走舉止間雖有那個人的影子,再仔細看他眉眼五官,根本找不出他那裏有像那人的蹤跡,如果對於一個男人,六年的時光身上的痕跡全被雕琢一遍,那未免改變的也太徹底了,這根本就是另一個人……自己竟然會認錯?
看來是不知不覺已經將辛兒的堅持當真,縱然理智上已然認清,那個人確實在六年前就死了,可心裏確實還期待著一絲奇跡的,如今竟然在這外族使臣麵前失了態?匆忙側首以袖子顏麵,匆忙擦掉臉上的淚。
她難掩黯然,匆忙收拾儀容之際,對麵那抹驚異也已消散無影,眼中隻剩下初見對於一個優秀女子,一個一國公主的尊敬和禮儀,仿佛她剛才的感情流露和失態從來都沒有看見,拱手見禮。
“休摹見過大唐公主,明英殿下萬福!”
明英在他邁近見禮的時刻,已經收斂神色,微微揚著下顎,努力不讓自己剛才的失色影響了一國公主的威儀,雖然身上並未著公主華服行頭,天生的貴氣在尋常便服的襯裹下,倒是也平添秋色,沒有高高在上的高不可攀,又沒有讓人看輕的氣量狹小。
收斂了心神之後,對這人身上那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還是放置不下,聽他自報家門,不由又多了分疑惑。
“你就是休摹?阿撒兒五年前突然宣布,對她有救命之恩的駙馬?”
休摹苦笑,他想在離開這段期間,隻要是個鐵甲軍對阿撒兒較為熟悉之人,都會因為他這個身份訝異甚至刁難一番吧?不過這小公主……
想到她剛才初見他的驚鴻失態,他想,她最在意的,應該還不是他這個身份。
“正是!”
明英心中的希望頓時消散,不由感慨。
“未免太巧了,也太不公平了;六年前那一場戰爭,奪走了我們的安寧,也奪走了我們最重要的手足,更奪走了我的妹妹唯一的堅守,戰爭後那一年,我們都是在彼此的心魔煎熬中一日日,一刻刻熬過來的,這期間,那個造成這一切的劊子手,竟然逃過一劫,在西域結識良人,成就了一段西域佳話?果然,這世間最不公平的就是老天,一個手染血腥無信無義的劊子手都能幾次絕地逢生,我們這給她坑了一把的人卻在自己的魔障裏,永遠無法解脫,雖然……”
她低頭,神色黯然。
“受這份煎熬也是罪有應得,可那個言而無信的公主,有你為她打理左右,即便如今還受著病魔折磨,還是讓人心裏不太愉快。”
“公,公主!”
旁邊的小兵頭上冷汗,雖然都知道休摹駙馬在鐵甲軍裏勢必不會受到真正歡迎待見的,但照公主殿下這樣公然挑明表示【不歡迎】的,恐怕還是第一次,而且,不太合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