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1 / 3)

劉服兀自滔滔不絕:“我父寬愛百姓,恩德遍及梁國,被人尊稱為賢王,我母李氏王妃乃兗州大族之後。我自起兵以來破黃巾於葛陂、迎大駕於洛陽,還曾隨王師戰過楊奉、韓暹。現在許都皇宮的木料還是從我祖宗王陵處砍來的呢!莫看現在我麾下隻有五百弱卒,若要招攬舊部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他說了半天,其實隻有這最後一句話打在董承軟肋上。現在京師北軍五校尉都是空頭銜,駐軍中除了曹操親信隻有劉服控製一支五百人的隊伍。若是他再召集點兒舊屬,加上董承的私屬,能湊千八百兵。這股力量雖不足以與曹操抗衡,但隻要精密部署,打敗宮廷衛兵控製天子絕對不成問題。

劉服口沫飛濺說了半天,見董承還是愁眉緊鎖,心下漸漸不滿,一甩衣袖道:“該說的我也說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您就請回吧。大可放心,我不會向曹賊告密,壞了您這場富貴夢的。嘿嘿嘿……”說罷故意神秘兮兮地笑了。

他越這樣笑董承越怕他告密,得知其心術不正,更不能糊裏糊塗離開,暗自咬牙拿定主意:也罷!且容這小子張狂一時,先借他力除了曹操,等事成之後再設法誅之。到時候有天子出麵喊話,看當兵的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想至此董承突然起身,整理衣衫一揖到地:“您道我有富貴夢,其實這世上誰沒有呢?但王子與我又有不同,昔呂不韋之門,須子楚而後高,現在我與您也是這樣的關係啊。”這話的含義已甚是明白。戰國呂不韋見到身在趙國為人質的秦王子嬴異人,以為奇貨可居,花費巨資助他回秦國,又上下打點使之改名“子楚”立為儲君,也就是秦始皇之父秦莊襄王,呂不韋便跟著當到丞相。董承自比呂不韋,將王子服視為秦莊襄王,也就是暗示願意事成之後扶他為天子!

劉服要的就是他這個表態,長出一口氣,揚手道:“惶懼不敢當。”話雖如此卻毫無慚愧之意,轉過頭去麵向窗外的滂沱大雨,不禁露出一絲微笑。但隻笑了片刻,又覺一陣沉重。他也知道董承虛與委蛇,畢竟當今天子是其女婿,董承絕不會胳膊肘往外拐。現在是互相利用的時候,以後誰坐龍位還要看事情發展。可眼下的問題是,即便他與董承聯手,就憑微弱的兵力真能誅滅曹操呢?如果連曹操都搞不定,那後麵的一切都是妄言虛話。劉服漸漸收斂笑容:“我隻有五百兵卒,你還不如我,就憑這點兒人哪裏撼動得了曹操?”

董承卻已有些把握:“以少勝多非是不可。昔日李傕、郭汜戰於長安,郭阿多親領數百騎兵往來馳騁,大敗李傕萬人。”

劉服連連搖頭:“郭汜用的是西涼勇士,咱們卻隻有老弱殘兵,要對付曹操如同螞蟻撼樹。”

“未必非要衝曹操下手嘛!”董承湊到他耳邊道,“現在曹賊領兵在外,咱們隻要幹掉獨眼夏侯,再封鎖許都城就夠了。到時候他前有袁紹後有咱們,天子再下達詔書,宣布曹操為朝廷叛逆,他的兵必然土崩瓦解!”

劉服還是有顧慮:“即便隻對付獨眼龍,咱們人也還是少。”

董承又道:“隻要衝入皇宮掌握天子,再把尚書令荀彧拿獲,逼他寫詔書調動軍隊,曹操的人馬也能為咱們所用。即便夏侯惇本人抗旨不遵,他的兵也都不知該聽誰的號令了,趁他們軍心浮動咱們必能以少勝多一戰而定。”

劉服覺得有道理,點點頭道:“除了咱們之外,還有別人參與嗎?”他背著手,完全一副詢問下屬的姿態。

“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乃是我心腹,還有……”

“那些都是無用之人!”劉服一擺手,“沒有兵成得了什麼大事?劉協的密詔何在,拿來給我看看。”

董承也不計較他那傲慢態度,從懷裏摸出一張帛書,恭恭敬敬交到劉服掌中:“同心之人皆已署名。”

莫看劉服嘴上對劉協不屑一顧,真接過密詔時心頭還是惴惴的,恍惚覺得這張薄薄的絹帛重得壓腕子!小心翼翼展開,但見上麵斑斑點點都是血跡——原來這是劉協咬破手指用血寫成的。劉服沒心思看皇帝寫什麼,隻魂不守舍地驗明了字跡,便跳到最後看四個參與者的署名,喃喃念道:“車騎將軍董承、議郎吳碩、長水校尉種輯、左……”他不禁一顫,失聲問道,“怎麼還有此人?”

董承得意地捋著胡須:“此人領兵而出,正好可做外援。”

“很好……”劉服笑了,“若有此人,裏應外合事半功倍!”

“王子以為當幾時行動?”

“不著急。”

“遲則生變呢!”董承已迫不及待。

“那也要等一個好時機。袁曹兩強相爭,咱們若是急於占據京師,固然促使曹操戰敗,但袁紹隨即而到,那將更難對付。莫要忙了半天反倒便宜別人。”劉服目光炯炯已有打算,“我冷眼旁觀,論兵力曹不及袁,論才智袁遜於曹,最好叫他們打個兩敗俱傷難解難分,咱們坐收漁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