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除了準定每給“古記冷飲”送兩擔冰塊以外,二人便又回到山穀來,各挑一擔那竹節裝的冰,遠遠地來到湘江邊金橋旁售賣,以免有搶“古記冷飲”生意的嫌疑。
杜沉非還特意準備了一張紙牌,在上麵寫道:“杜記冰泉水,自然好水源,十文錢一瓶,便宜不講價。”又揀來一塊破鐵片,叫牛犢先一邊敲打,一邊吆喝道:“冰塊,涼嗖嗖冰塊……冰塊,涼嗖嗖冰塊……”
被曬得冒油的路人迅速圍了過來。
夏的人們倒像是霜打的茄子,哪有不願意嚐個稀奇的?不到半個時辰,冰都還沒開始融化,兩擔桶都空了。
你看那些人,男女老少,仰著個腦袋,舉著個竹桶往嘴裏倒,也別想倒的出。舔的舔,吸的吸,就如同羊羔吸乳一般,十分滑稽!
杜沉非特意留了四瓶,兩瓶給自己和牛犢先;另外兩瓶,他是給趙水苗和趙樸誠留的。
在這個情竇初開的季節,思念這種攙雜著酸甜苦澀的味道,比盛夏的加糖冰水還要美好得多。
杜沉非也怕牛犢先知道了這事,然後回家去,就特意給了他幾文錢,去對麵的茶館裏等他。
杜沉非特意去買了兩對完全一模一樣的耳墜。這種耳墜是純銀壓花,在花蕊處還鑲嵌著一顆的珠子。其中一對當然是送給石蘿依的,而另一對,卻是要送給趙水苗的。杜沉非想,趙水苗看到了一定會喜歡的。他又順便給趙樸誠買了一瓶“雲霞酒”,這是河邊有名的酒店“江畔閑雲”自釀的名酒。
來到了江邊,杜沉非揮動著那塊潔白的,還帶有淡淡清香的手帕。
趙水苗就好象一直都在盯著河的東岸,似乎從來也不曾眨過眼。就像一尊望夫石,永遠都在眺望著愛人可能會來的方向。
船很快就搖了過來。
搖船的果然是趙樸誠,他身上雖然一身泥漿,但看起來卻比畫像時要年輕有精神得多。趙水苗卻坐在船頭,低著頭繡花。
杜沉非明白,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當然不好意思在自己的父親麵前,表露出對一個男孩子的情意。
杜沉非大聲喊道:“趙大叔,水苗。你們好!我來看你們了。”
趙水苗在他的父親麵前,也不敢和杜沉非話,隻是掩口輕笑。
趙樸誠卻在大聲答應道:“杜,你好啊!很久不見你了。”
杜沉非一麵答應,不等船近岸,輕輕一躍上得船來。
趙樸誠見給自己帶了瓶這麼好的酒,十分歡喜,道:“杜,何必這麼客氣,還要你破費,買瓶酒來?”
杜沉非笑道:“一點點心意,實不成敬意!”
二人客套一番後,趙樸誠就往岸邊買菜去了,他想留杜沉非吃個晚飯,他覺得,如果能有杜沉非這樣一個女婿,也實在是一件令人滿意的事。
杜沉非當然希望能有和趙水苗單獨相處的機會。
杜沉非癡癡地望著趙水苗,過了很久,才問道:“水苗,你娘呢?怎麼不見?”
趙水苗抬起頭來,瞟了一眼杜沉非,笑道:“我娘這幾去走親戚了,要過幾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