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真桐一時間腦海裏醞釀著很多的回答,但她同時也發現沒有一種是合適的。
然而,沒輪到她回答。
她妹妹說話了。
“許君,你好小氣!”伊藤真梨鼓著臉,“你明明住在這裏,怎麼不邀請我們過來玩?我都說過,你要是去北海道,我一定會請你的!”
“阿梨小姐,難道這還是我的不是了?”許廣陵有點無語。
“就是!”
許廣陵搖搖頭,決定不計較這事了。
他相信自己現在看人的本領,伊藤真梨的眼睛、神情、氣息、心跳,全都在告訴他,見到他的時候,她確實是非常意外以及……
驚喜的。
就像是見到很親近的朋友一樣。
如果是尋常女子,許廣陵估計對此也還是沒什麼感覺。
但是。
第一,伊藤真梨身體很弱。如果沒有意外,她是一個很可能要不了幾年就會夭折的女孩。
作為一個醫者,見到這種情況,而且是在他們雙方有所接觸的情況下,他未出手救助就已經是有違醫者本分了。
第二,三盤棋,讓許廣陵真正地認識了伊藤真梨,並對她相當的欣賞。
這麼聰慧而又在棋風上和他相當接近的女子,不多。嗯,應該說目前為止,他隻見到了這麼一個。
就算這樣,他也還是未出手。
為什麼未出手?
許廣陵是金陵人。
就這一條,就足以讓他心情比較矛盾了。
出手,心中不是很舒坦,不出手,心中依然不是很舒坦。
所以三盤棋後,許廣陵是帶著對伊藤真梨的欣賞以及“世間事,無兩全”的些許感歎和遺憾,轉身離開的。
不想隔了一日後,他們卻又是山不轉水轉。
從伊藤真梨的表現看,他們現在的再遇,確實是意外。
平衡的天平上,一端,被加上了一個小小的籌碼,那麼,平衡也就瞬間被打破。
許廣陵是一個相信天命的人。
用國內常規且通俗的說法,他是一個迷信者。
從大半年前開始,就是了。往更遠點說,從六七年前開始,就是了。
所以就在這一刻,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好吧,阿梨小姐,就當是我的不是。”許廣陵微微籲了口氣,然後微笑道:“天色已晚,想來你們還未進用晚膳,如果不嫌山野簡陋,那就讓我招待你們一頓。”
“這還差不多!”伊藤真梨喜滋滋地跑過來,在許廣陵麵前站定,仰起小臉看著他,“許君,我可以叫你許哥哥嗎?”
“阿梨小姐,我們還不是很熟吧?”許廣陵道。
“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就像哥哥一樣!”伊藤真梨很認真地道,“可以讓我先叫你哥哥,然後我們再熟起來,好嗎?”
許廣陵決定中止和她的對話。
“伊藤小姐,你們稍坐,我去摘些晚飯用的果蔬。”許廣陵轉對伊藤真桐道,然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伊藤真梨像個小尾巴一般地跟在他身後。
伊藤真桐從剛才到現在,一顆心簡直就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般,她沒想到妹妹和許君,居然是這麼的……
他們的關係,她看不懂。
妹妹天真倒也罷了,但許君看起來不太像是個天真的人啊?不,沒有不太像,他給她所有的感覺,沒有一點和“天真”這兩個字有關。但他麵對妹妹的時候,好像又完全變了個人。
那是和麵對她的時候絕對絕對不一樣的。
關於這一點,伊藤真桐是非常真切地感受到的,而她也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