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礎研究的工作,是很枯燥的。
很多時候,沒有什麼偉大,也沒有什麼突飛猛進,絕大多數從事這方麵工作的人員,一輩子,也體會不到和這兩個詞相關的東西,有的隻是平平淡淡的每一天。
就以這所研究院裏的人來說,不少人的工作,其中一部分,和公園裏每天早上給花草樹木澆水的大爺大媽們都差不多。
工作之餘,每天的中飯、晚飯,甚至都可以成為一個期待。
而且,食堂裏大師傅們的手藝都還不錯,至少對研究院的人來說,堪稱相當之棒了。
剛給一排小樹苗澆過水,這些樹苗過幾天將會送進某個生態室,用來測定氧氣及二氧化碳排放量的,何培明放下手中的澆水器,直起腰來,緩緩舒了口氣。
眼鏡有點鬆了,掛在鼻子上,何培明伸手推了推。
他是有比較嚴重的鼻炎的。
當年從家鄉的那個“江南、杏花、雨”的地方到了京城讀大學,哎喲我的媽,剛到第一天,鼻子就因為發幹而流血了。後來四年裏,適應倒是適應了,代價是懵懵懂懂中,患上了鼻炎。
甚至,因為一次“感冒”,持續了快一個多月沒好,沒轍之下到醫院檢查,醫生才告訴他,你這不是感冒,是鼻炎!
“鼻炎?多久才能好?”何培明傻傻地問。
“小夥子,節哀!”中午時分,醫生要下班回去吃飯了,站起身來時,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多久才能好?
不存在的。
鼻炎不是病,發作起來要人命。
每年一次,潮來有信,何培明慢慢地都麻木了,而且時間久了,他也找到了一些對付這頑固玩意的小辦法,雖然治標不治本,但總算不那麼難受了。
後來,從京城來到更北方,來到這長白山腳,嘿,別的不說,何培明隻發現,他的鼻炎沒影了!
是身體變好了?
和兩個同樣患有鼻炎的“病友”交流過,何培明才知道,不是好了,而是這裏空氣質量比較好,沒有鼻炎發作的環境。
何培明慢慢地也發現,鼻炎雖然不再發作,但他的鼻子失感了!
不是太重的味道,都聞不到。
這個結果雖然讓人鬱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何培明還會自我開解,“幸虧是鼻子!”
要是耳朵或者眼睛什麼的,那就麻煩了。雖然他的眼睛,當年高中的時候就近視了。
推了推眼鏡,手指觸到了鼻子,何培明不自覺地便想起了這事,然後突然一愣,鼻子不自覺地一嗅。
這是……香味?
一嗅,又一嗅,再一嗅……
一嗅再嗅,好半天,何培明才終於確定這不是他的錯覺,是真的有香味!而且,這香味怎麼好像越來越濃?
何培明驚訝極了!
一是驚訝他的鼻子今天怎麼就超常發揮了,難道是因為在這裏生活得久了,鼻炎真的開始慢慢痊愈?
二是驚訝於,哪來的香味?
何培明轉身,四處瞧看著。
他是不會試圖用鼻子確定香味來源的,那絕對是自取其辱。
能這麼清楚地聞到香味,已經讓他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和意外之喜了。
周圍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更沒有什麼異常。
“嘿!奇了怪了!”
就在何培明奇怪的當兒,突然地,香味大盛,身體近乎本能地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何培明像做夢一般地發現,他的鼻翼,好像在“舒展”。
鼻子裏麵麻麻的,癢癢的,像有幾隻小螞蟻在裏麵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