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山估摸著,就算老師知道自己這樣的處理,應該也會說一聲不錯。
而他和許同輝的這段緣份,弄不好將來的某一天,就發揮其效用來。
其實都不用等將來。
就這段時間,他在修行上不是已經有很多很多的體悟和所得了麼?一點不誇張地說,都能抵得上他一百年的靜修!
其實修行就是這樣,你可能一百年都無所得,然後一百年後的某一天裏,一天中獲得了不可思議的進展。
修為越向高處,越是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中低階隻靠修煉就行了,比如說凝氣階段,每天隻要按部就班地修煉,迎來的自然是水漲船高,修為穩步上升。
通脈其實也是。
而到了開竅,就會出現很多岔道。
不要說徐亦山了,就是他的老師,也不知道究竟哪些是捷徑,哪些是迂徑,因為走著走著,峰回路轉,捷可能化為迂,迂也可能化為捷。
優劣反轉頃刻間。
而是禍是福,便也在這優劣之內。
人階的修行猶是如此,地階就更不用多說了。
所以說“師道尊嚴”,修行道途上的很多東西,隻能靠傳承來解決。
你再天資超拔才情蓋世,你能解決一個問題不能解決十個問題,你能解決十個問題不能解決一百個問題。
你能解決大多數甚至絕大多數的問題,你也終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而就是你不能解決中的那一個,要麼讓你輾輾轉轉難以寸進,要麼直接阻斷了你的道途!
如徐亦山現在這樣的層次,而又突然有所得,重新修正和確定方向的,這樣的機緣或者說運道,天下間沒有幾個修者能遇到。
若是讓其他地階第三境的修者知道這樣的事情,怕不是眼珠子都要羨慕得紅了。
然後什麼也不管地,來他這裏“做客”。
或者想方設法,把許同輝勾引到他們那裏去。
“我是那安南的地主呀!”
“家裏有一方兩方田!”
“種出的田產養人又味美呀,不過他們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都想到我這裏來呀,那得問問我是好客不好客!”
徐亦山都在心裏哼唱上了。
少年時,有一年,老師攜他在帝都周遊,在某個表演的台子上,就有一長袖拖地的老者在咿咿呀呀地哼唱著,節調有快有慢,聲調有低有高。
少年時徐亦山未諳其味,很多年後,卻經常會回想起來。
其實那節調的快慢,聲調的高低,和修行是一模一樣的!
快也是修行,慢也是修行,低也是修行,高也是修行。
修行也好,人生也好,都是這般,有快有慢,有低也有高。
而把快慢低高都經曆著,品,細品,細細品,這是一個修者走向高階必經的曆程。
就如當年他在北地。
外麵下著大片大片的雪,整個天地之間都是一片蒼茫,更不用說漫山遍野都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
而他在那個小木屋裏,燃起篝火。
溫的不是身,是心。
融的不是雪,是意。
跟隨老師修行至今,徐亦山心中一共有三個道標。
第一個道標是當初被老師收入門下時的那座“亦山”。
第二個道標,就是那天地間的大雪,大雪中的小木屋,小木屋裏的篝火。
第三個道標,還是那北地的大雪中,老師引領著他,所做的那三拜,一拜師道尊嚴,二拜地德如海,三拜天恩浩蕩。
不管什麼時候,想起這三個道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