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倒是厲害,一語驚醒夢中人。這麼多人都去找那陶夢香換夜光杯了,你怎麼不去?”
“我又不是泥做的,對那便宜姑爺沒興趣。”我忙著喝夢雲生賺回來的蟲二酒,才沒空搭理他。
夢雲生也晃悠晃悠地喝起酒來,一隻手握著收起的百折扇還不忘敲打下我的腦袋,“好你個柒丫頭,我費盡口舌賺回來的酒,你倒是喝得痛快!”
我知他不是真的在意,仍用手勾著酒壇,笑嘻嘻道:“我替您分擔點,這不您老人家年紀大了,喝酒誤身。”
夢雲生嘖嘖道:“那你一個女孩家的,喜歡什麼不好?居然喜歡喝酒和聽我這個老人家說書?”
“女俠風範嘛!”我辯駁。
“對了柒丫頭,怎麼不見你師兄?”
我一氣飲盡麵前的那壇子蟲二酒,擦了擦嘴道:“躲債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一向風流……”
“喂,說書的,你倆在說誰風流?”
正說著,那虯髯大漢拎著兩壇子蟲二酒走過來。說起來,我們桌上的酒裏有十壇都是那虯髯大漢買的。
虯髯大漢也同桌坐下來,夢雲生回答道:“在說她的師兄風流穀,你可有聽過?”
“陌上山莊的風流穀,俺知道的。你是金陵書生,俺也知道的。”虯髯大漢問我,“這位女俠怎麼稱呼?”
我道:“女俠。”
虯髯大漢顯然沒懂。
“女俠不留名。江湖中人,稱我一聲女俠便可。”
“有趣有趣!”虯髯大漢拍手笑道,“俺就喜歡結識有趣的人。”
“來,今日俺大漢有幸結緣二位書生女俠,俺們痛快喝個酒!”
“喝酒哪能不叫我?”一把寶劍從天而降,挑起了桌上那壇酒。我轉過身去看到一白衣劍客仰頭將其飲盡,模樣豪爽至極。
“無暇派柳瘦子。”白麵瘦子將空酒壇立在桌麵上坐下。
虯髯大漢驚奇,“你就是無暇派副掌門,柳如顏?”
柳瘦子麵露難堪,“我最諱別人叫這個名字。”
“俺就是個粗人。”虯髯大漢擺擺手,又雙手抱拳,“比不得你們武林正派。俺叫龍大漢,就是一屠夫。在這金陵城裏賣一天豬肉,來十裏穿巷喝一天酒。俺耍的刀也是這把殺豬刀。”
龍大漢亮出他背上的殺豬刀痛快地放在桌上,真性情不做作。柳瘦子惱意散去,笑道:“好一個殺豬刀龍大漢!”
“殺豬刀?”龍大漢拍著桌子大笑,“這個別號好!俺以後就叫這個。”
“那祝大漢兄弟獲得別號,祝我們四人有緣結識,”夢雲生邀約,舉起酒杯道,“我們喝一杯。”
酒這個東西,一人喝是愁,兩人喝是情,眾人一起喝才知酒中樂趣。還要夠意思、對脾性的人喝。從前是我跟夢雲生兩個人一起喝,頂多加上個我師兄。現在多了兩位有趣的酒友,免不了多貪幾碗。壇底見空後,夢雲生道:“單喝酒也有些乏了,不妨我們來做賭助興?”
我饒有興趣,“賭什麼?”
“就賭那個灰衫小子要偷看我們到幾時。”
我、龍大漢、柳瘦子三人順著夢雲生的百折扇指的方向望去。灰衫依然縮在角落裏,隻留下一個獨斟獨飲的側影於人。
夢雲生肯定道:“我賭他喝下一杯酒之前必有所動。”
灰衫的酒盞比店裏的酒碗都要更小些,他又喝得極慢,看起來不太會喝酒的樣子。我發現他有一個習慣,酒入口前先聞其味。果然下一杯酒,他從壇子裏倒出,安於鼻下時倏地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