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生隻是風前絮(1 / 3)

“人生隻是風前絮,

歡也零星,悲也零星。”

柔嘉四年,歲三月。南疆軍中突發疾疫,皆相染易,無問老小,病狀相似。頭目痛,伏熱內煩,咽喉幹引飲。罹此者,將士二百餘人,所幸控製及時,皆以隔離處置。

此癘疾,無形可求,無象可見,無聲複無臭。故,有言曰:“疫者,鬼神之作。”有上不德,妖女惑心,為天罰。

帝親至宛丘,慰問將士,安撫民心,施以恩澤。但見邊城,各安生業,共樂承平,皆感汪洋帝德,浩蕩皇恩。

——摘錄《柔嘉帝本紀》

此番帝王親臨,駐紮在南疆的將士們無不熱血沸騰,一掃連日陰霾。趁著為柔嘉帝接風洗塵的筵席,興高采烈地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也是豪情萬丈。

本就是些草莽漢子,自然與朝堂中的“之乎者也”們不同,沒那麼多的禮節可言,倒也有著一種酣暢淋漓的痛快。

入夜時分,席間觥籌交錯,杯盤狼藉。將領們多是退場,回去盡忠職守了。

怕是也沒人注意到,一個黑影從帝王的軍帳中掠出,直奔宛丘城內。

“陛下。”隻見前頭有人緩緩迎了上來,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劍。

待看清來人是誰,微微有些不滿,仍不動聲色地問:“軍師是何意?”

“陛下。”半楓荷行了一禮,說道:“陛下要找的人不在,還是請陛下隨我走一趟。”

柔嘉帝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知道朕找的是誰?”

“是,陛下要找的人還欠著我酒錢。”半楓荷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眯眼睛看向了宛丘的熱鬧的地方。

柔嘉帝負手氣宇軒昂,隱約透著一股威懾之氣。徑直往原本的方向走去,與半楓荷擦身而過,恍若沒人擋道似的。

半楓荷愣了下,心中嘀咕,陛下還真我行我素,目中無人啊!可誰讓他是陛下呢!張著嘴本來要說什麼,隻得閉口先追上去。

“喂,你快跟上來。”

安歌將係好的船繩一拋,擰幹濕透的裙角,甩了甩袖子,見秋月白還坐在那,忍不住出言催促。

秋月白抬頭看她,眼神裏還有著一絲的迷茫。閉了眼睛,再睜開才恢複了些許清明,笑著答:“好。”

撐著船板勉強站了起來,猛地一個浪花拍來,小船晃了晃,秋月白也跟著踉蹌了下。

一雙手趕忙扶住了他,皺著眉頭地問:“沒事吧?”

“無妨。”秋月白搖了搖頭,覺得袖子裏的手微微有些發顫,隻得握著拳頭,將手指裏緊緊地嵌入掌中,此時可萬萬不能倒下。

安歌撐著他的身子,慢慢挪到岸上,扶著他靠著塊大石頭。看他似乎在忍耐著什麼,隻得半跪著,緊緊握著他的手。

半晌,秋月白才將頭抬起,衝她歉意地笑了笑。

安歌凝視著他的眼睛,把所有擔憂都寫在了臉上,柔聲地問:“可以嗎?”

“嗯。”秋月白扶著石頭站了起來,望了一眼歸於平靜的雲水,腳步也變得堅定了些。

安歌咬著嘴唇,低頭盯著自己的腳,不忍看那個故作堅強的背影,隻是一步一步地跟著。

“我們先去那躲躲,等天全黑了,再作打算。”安歌扯著秋月白的袖子,指著一片草叢。

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亂草成堆的地方。

安歌跟個兔子似的撥著草堆,不一會,就整出個洞口,笑眯眯地指了指裏頭。

秋月白彎腰低頭鑽了進去,裏邊竟還有繩梯,順著往下還是個挺大的洞坑。

“怎麼樣?這裏安全吧!”安歌一麵用雜草掩住洞口,一麵得意地說,仿佛是在炫耀自己最得意的寶貝。

也不等他回答,繼續自顧自地說著:“這以前是獵坑,後來旁邊長了太多草就被遺忘了,我也是偶然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