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語流星正亦邪(1 / 3)

“電閃雷鳴可亂舞,花語流星正亦邪。”

“秋月白……你,你不要嚇我好不好……”安歌緊緊攥住他的手,眼淚不住地往下掉,聲音帶著輕顫,慌亂得不知所措。

向來不是柔弱的女子,最是不喜戲台上期期艾艾的青衣,現今才知道除了落淚,自己原來,什麼也做不了。如何才能幫他?

“呃……”秋月白猛地吐了出來,順帶嘔出一堆汙穢,渾身失力地趴在地上,冷汗打濕了額前的碎發,一時臉色蒼白如鬼,眉頭因痛苦而緊鎖,隻得閉著眼強忍腹中的不適。

不過才碰了一口,該是鮮美的肥肉恍若致命的毒藥,本空蕩蕩的五髒廟瞬間沸騰了起來,熱鬧歡呼通通要奔出來一般。連帶扯出的記憶也是那麼地不堪,常年的噩夢又扼住了咽喉,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而紊亂。

安歌扶他重新靠著自己,輕柔地撫著他瘦削的背脊。他竟是這麼瘦,比當初她問神仙哥哥是不是沒飯吃時還要瘦。真的是不詳的孤星嗎?阿娘,爹爹,阿姐都走了,現在,連她喜歡的人也會被奪走嗎?

自責,心疼,害怕,無以複加。

一旁的穆風倒是極欣賞這一幕,看來他導的這場戲,果然是精彩絕倫,讓人忍不住鼓掌。若在加些旁白,可是更加精彩?

“白蓮衣,可是想起些什麼?”穆風幽幽地說,笑得邪美又加溫柔,”若是飯菜不合口,盡管提便是,你要人心人肝也得給你弄來不是?”

秋月白聞言渾身一震,瞳孔驟然收縮,奮力地推開安歌,一下失去了依靠跌倒在地,捂著嘴試圖壓製泛上的酸氣,卻還是忍不住吐了一地。

“怎麼了?”安歌急急過去扶他,心疼,恨不得所以的罪都她來受。費力地抱起他的頭枕著自己的腿,扯著袖子要幫他擦拭嘴邊上的殘留。

“別。”秋月白虛弱地抬手擋住,微微搖了搖頭,手又緩緩地落在胸前,苦笑道:“髒。”

是,髒。

活著,汙穢肮髒。

可,為什麼?還活著。

為什麼那麼多人死去了?他還活著。

就算是在死人堆裏,他還是掙紮著,想要活著。他不敢忘,也忘不了,他是怎樣活下來的。

佛嗎?他一直,一直,隻是在贖罪罷了。因為他活著,害死了很多的人,他是本不該存在的。怎麼就一定要活著?

他是魔!有著太深的執念,有著太重的罪孽。如何活下來的?在那屍骨成堆的墳場,那個本該死去的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白蓮衣,你忘了嗎?”穆風盯著他笑得俞發溫柔,可真狼狽啊!那一身白衣染血,瑣碎得隻能勉強蔽體,頭發散亂地披著,臉色蒼白眉頭緊鎖。

可是,為什麼覺得他還是幹淨如蓮?錯了不是嗎?怎麼會呢,他是食人的惡鬼,是一類人呢!

穆風輕輕地撫過自己的脖子,挑眉看著他說:“可是八年前的味道難忘?蓮衣不肯賞臉將就,那再找些鮮血也是未嚐不可,就怕是不及你那些弟兄們的美味,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安歌突然覺得手被緊緊抓著,冰冷的手透過皮膚刺激著她的神經,她感到他在顫抖,他竟然在……害怕!

怕!

烏鴉的悲鳴,血腥的空氣,成堆的屍骨,蜿蜒的血流。他是誰?在那裏還在呼吸,還在努力地呼吸。

兄弟,敵人,都死了。

可,他為什麼還活著?

他的家沒了,國呢?都沒有了,天大地大,容身之處都沒有了,為什麼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