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東方微微吐白,淡青色的夜幕還懸著幾顆殘星,可怖的黑暗終會被驅散,黎明將華麗地登場。
君王手中的利劍,閃著寒光勝雪,泛著周身銀輝。一揮一劈,時而輕盈如燕,時而驟如閃電。一招一式,宛若白蛇吐信,又尤蛟龍出海。收,幹淨利落,氣貫長虹,盡顯王者霸氣。
“陛下。”是鎮南王,聲音卻是多了幾分滄桑,飽經風霜的臉龐染著濃濃的疲倦。才是一夜,仿佛蒼老了幾個年歲。
“王爺在擔心?”柔嘉帝持劍負手而立,望著遠處晨光熹微,淡淡地道。
如何不擔心?多年了無音訊的兒子,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近況,還是和以前一樣心懷不軌,還是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為。
一邊是他視為家人的將士,一邊是他親身的骨肉至親。他在擔心害怕,會忍不住親手處決孽子。
否則,如何對得起三軍將士,如何對得起隻身入了虎穴的那個孩子。教子無方教子無方啊!
“陛下,臣,愧對將士們,愧為王侯。”無盡的蒼涼吞噬了頂天立地的大將,單膝重重跪地。“請陛下允臣乞骸骨。”
想他戎馬一生,鞠躬盡瘁,赤膽忠心。如何,有子如此?
柔嘉帝回身將他扶起,神色凝重,久久歎了一口氣,道:“愛卿若是愧,就不該說這話。朕便是要罰,也是罰你守這南疆。”
一時見他無言,像沉浸痛苦而無法自拔,隻是怔怔地站著。柔嘉帝心有不忍,複又勸道:“如今朝局未穩,南玄更是虎視眈眈,就算是盧令也蠢蠢欲動。單單憑朕,還真有些撐不住。王爺難道忍心?”
鎮南王聞言渾身一震,如大夢初醒,頓時恢複了精神。抱拳行禮,萬分慚愧地說:“是臣,衝動了。”
聽他如此說,柔嘉帝欣慰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清羽他們大概是到了,王爺還是安心等候便是。”
……
幽暗的地牢。
一身紅衣豔豔,悠閑漫步而來,見著安歌還心情頗好地衝她打招呼,儼然像是在逛大街的紈絝子弟,周圍人一時也是愣住。
不過那看似懶散的人,所做之事卻是大相徑庭,明明是緩慢悠閑,卻又如同鬼魅來到門前,抬腳猛地一踹,木欄頃刻間四分五裂。
見穆風渾身僵住,一臉不可置信地回頭,還笑著朝他揮了揮手。隻是下一秒,見那人渾身是傷,白衣破碎染血,臉色蒼白如鬼,一副病懨懨搖搖欲墜的模樣。
皺著眉,低低罵了一聲什麼,一把拉開穆風的輪椅,邁步走近秋月白,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勾了勾手指示意安歌來扶人?
等著安歌跌跌撞撞地奔過來,看著秋月白倚在安歌懷裏,突然覺得賞心悅目了起來,順手扯了穆風搭在腿上的狼皮褥子,扔給了安歌。
安歌接過褥子,小心翼翼地裹著秋月白,一麵又擔心碰著傷口。低頭見他笑得溫和,心中隱隱作疼,極討厭他這樣笑,討厭他明明虛弱得要命,還要逞強笑著安慰自己。
秋月白看她隱約是生氣了,剛要開口說話。猛然就被堵住了雙唇,眼前是安歌瞬間放大的眉眼,屬於安歌的香甜在嘴裏彌漫。刹時,本無血色的俊顏漲滿了緋紅,直至耳根還是熱辣辣的紅。
可憐天下第一公子,此時可是什麼家國天下都忘了,什麼三十六計七十二通變化也施展不開來,腦子裏是食盡鳥投林,落了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