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瀟瀟,雨也瀟瀟,瘦盡燈花又一宵。”
白紙畫卷,寥寥幾筆繪江湖深淺,難繪你,不染纖塵的容顏,夜不成眠,心還在為誰縈牽……
誰人在唱?何處笙歌淒涼?
畫堂春,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孤獨的人在借酒狂歡,不問英雄出處,不問明日歸處,隻求今宵一醉,美人在懷低低吟唱……
樓上聽雨閣,隻聽得笛聲殘,琵琶聲咽,美人心傷。
燈火幽暗昏黃,搖曳著一夜不眠。疼惜纏繞的指尖,細細描著他的眉眼,心中無限柔情繾綣。
昏睡了三日的人呐,還是放不下的愁結千千,撫不平的眉川深淵,她卻早已陷入了其間。原來,這便是愛了。
她不懂的。自小在孤島長大,頂著聖女的頭銜人人敬遠。她總獨自看著雲水的潮漲潮退,看著魚兒來來去去,看著成堆的話本羨慕著江湖俠義,各路的英雄好漢歡聚一堂,一壺酒就是一生的兄弟。
話本裏最愛的就是他們的故事,穆風一朝掛帥,他便披了戎裝同上沙場,就算隻是薄薄幾頁的紙張,依舊能感受到當時的熱血衷腸。所以,一開始她的接近,或許隻是想證明他那樣的人如何會那般無情?
後來事情明朗,不過是誤會一場,她便愛得肆無忌憚。
她愛他,不問過往。
她愛他,不求姻緣。
隻要他讓她愛他,無論富貴貧賤,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刀山火海,她便跟定了他。
說她癡也好,說她瘋也罷。不過是遇見了一個寂寞到骨子裏的神仙,她隻想抱著他,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塌上的人突然開始不安的扭動,掙紮著被噩夢魘住的逃脫不開,魑魅魍魎撕扯著他的衣袖,麵目猙獰的啃食著他的心髒。
他說,父親,我疼。
紫蟒加身的丞相大人,從成堆的公文裏抬頭,神情冷漠,不滿地盯著他……為什麼變成囚衣?為什麼扛著枷鎖?為什麼人頭落地?
“蓮衣啊,為什麼不聽我的勸?為什麼要執意去見她?”
他說,娘,我怕。
娘長什麼樣?一定是個溫柔的女子,挽著溫婉的發髻,身上有著香香的味道,有著暖暖的懷抱。黑夜,空蕩蕩的屋子。
原來,沒有娘啊!
為什麼不要蓮衣?是不是蓮衣不乖?是不是蓮衣不聽爹爹的話?
是誰在哭喊?
“哥哥,你為什麼不救我?是你害死了我,害死了爹爹。是你,是哥哥。”
不是的,我……救不了。
“月白,沒事了,沒事了……你醒醒。”
那焦急的聲音又是誰?
眉睫輕輕顫了顫,迷離半睜,薄唇微張,原來是個傻姑娘啊。
安歌捧起他的腦袋,瘦削的脊背汗淋淋透過單衣,白裏浮青的臉色暗示著此刻的虛弱。
見他轉醒一時欣喜,忙著噓寒問暖,深怕他有一絲的不適。又柔聲地問:“餓了嗎?紫蘇熬的粥也還熱著,我去端上來,吃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