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衣裳憑朱欄立(1)(1 / 2)

“白衣裳憑朱欄立,涼月趖西。”

月夜,翩翩的男子一襲白裳,憑欄而立。初夏的清風拂發,他望月的神態是那麼優雅,那麼憂傷。

那微蹙的眉間,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楚?幽深的眼眸,在凝望,天際的黑幕的盡頭,試圖尋找著什麼?

白蓮衣這一生,注定孤苦伶仃,他似乎是天煞的孤星,誰與他有了牽連,就逃不過命運的捉弄。白家因他蒙冤受難,大哥因他撇下幼子歸西,就連與他素昧平生的安素,也是因他香消玉損。這便是他的罪,一生都要背負的罪孽。

本是打算,等著穆風的事一解決,就去尋個深山古刹,潛心修佛,以求洗清這一身的汙穢。來生,再也不一個人,就算貧苦饑寒,就算瘧疾纏身,就算目不識丁。

隻要,有個家……

長廊回折,燈籠高掛。

白衣單薄,人影兒淡淡,清冷寂寞如是,這紅塵冷暖全然與他無關。仿佛下一刻,就羽化成仙,飄飄然飛往九重天。

一矮小駝背的老者,緩慢地走來,聲音是飽經風霜的滄桑,兩隻昏花的老眼含著幾分的寵溺。“公子,怎麼出來了?”

秋月白回身見他,點了點頭,語氣裏也是帶著對長者的敬重,笑了笑道:“嗯,也好得差不多了。”

那老者盯,見著他細細地從頭到腳瞧著,看他瘦削憔悴的模樣,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哪裏不心疼?

“哎~你這孩子,都瘦成這樣了,怎麼都不像個健碩的小夥子。”說著,拉著秋月白骨廋棱棱的手腕,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背。深深地歎了口氣,言語間滿滿的疼惜。

秋月白淡淡地微笑,抽出手反握著老人布滿老繭的枯手,安慰著說:“泰伯,我自小如此的。”

“胡說,公子小的時候白白胖胖的,可招人疼了,老爺還說……”泰伯下意識地反駁,不禁有提及了往事,怕秋月白傷心,遂又止住了話頭。

他也算白家的老人了,自老爺還是年少時就是他跟著了,他看著那少年一步步的升官拜相,他喚少年一聲老爺,看著他起高樓,看著他宴賓客,看著他樓塌了。

又看著老爺如何為那女子癡情,瘋魔。

看著他們的孩子出生,看著那女子的決然,看著老爺的漠視。那孩子終是平安的長大,一點也不遜色於他的父親。可是,往事終究成了傷心事,不提也罷。

秋月白神情漠漠,似乎也不為所動,扶著欄杆不由地握緊,青筋畢現。一下子連空氣都陷入了沉靜,留了一院子的無言。

旁人不知,泰伯又怎會看不明白?這孩子心重,有什麼都藏著掖著,苦水也都是往自個兒肚裏咽。

於是換著話頭再講,許是老人家通有的心思,所以勸道:“公子也不小了,早些尋個好姑娘成家,也好為白家延續香火。我這老骨頭趁著還算硬朗,也能再照顧小小公子幾年。”

也不知為何,秋月白竟是想到那笑顏如花,想著那丫頭短短幾月的改變,自在的魚兒被困在了這一方小小的魚缸,卻是為了他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