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碧愁黃無力氣,做盡秋聲。”
靜。
月冷。
寒蟬噤。
愁黃零落。
豔血染白衣。
肝腸寸寸節斷。
哀哀欲絕香魂銷。
大悲無淚大哭無聲。
恍若一下跌入了個荒謬的世界,白霧霧一片,沒有色彩,也沒有聲音。空氣似乎被凝固在了一處,時間進入了亙古的洪荒。
安歌如失了魂地站在那,那白衣上暈開的血色,還有那沒入白衣的精致匕首。眼前模糊得隻剩那白衣。擔心,想要大聲地呼喚那個如秋葉凋零的白衣。害怕,眼底卻幹澀得流不出一滴的眼淚。
一切的發生都太過突然,她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眼睜睜看著那白衣受傷。心瞬間要碎裂了一般,她疼在心尖上的白衣啊。
朱唇啟合,許久才找回的聲音。雙腳注鉛,許久才挪開的步子。淚水再也繃不住地傾瀉,尤是堵塞已久的山洪,一下從眼底湧現而出。
咣當一聲,上等的紅木食盒碎裂,那些摻和著心血的月餅,那些寄托著女兒家心思的月餅,散亂一地……
視線模糊不清,安歌迭聲奔了過去,明明隻是短短的距離,踉踉蹌蹌如跋涉了萬水千山,遙遠得似乎流年已過了半生。擔驚受怕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惶惶的不安彌漫開來,抬手隨意地抹去滿臉的淚水。
終於……終於觸碰到了那白衣,安歌撲通一聲跪坐在地,輕輕地扶起地上無聲的白衣,緊緊攬著他不放,捧起他汗淋淋的腦袋,俯身以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感受著他輕淺薄弱的呼吸,還有那額頭傳來的絲絲的溫度。還好還好,還活著,還活著就好……安歌淚水盈眶,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始終不肯再落下。
安歌抬起頭來,低眼細細的看他,心疼得幾近窒息。真怕極了,頃刻間懷裏的人就要化雲化煙,嫋嫋消失在這天地間,從此再無白衣。
顫抖著手想拭去他嘴角的血沫,可是一遍一遍……那刺目的猩紅還是不停地溢出,與那慘白如紙的麵色對比鮮明。白得淡淡,紅得妖冶……
秋月白依舊在昏迷中,或許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或許是因為原本的虛弱。竟一下奪去他所有的清明,連痛苦都沒給他太多清醒的時間。
其實,是害怕吧。害怕麵對殘忍的現實,所以躲進了一個混沌的世界,那個世界……
是一個蒼白的世界,他踽踽獨行,向著那個無盡的彼岸,以求洗淨今生汙濁不堪的罪孽。可誰在拉扯著他?生生地要把他拽出那一片的混沌。
本是寂靜無聲的世界,霎時充斥著女子帶著哭腔的聲音,聽起來惶急到近乎錯亂,聽起來讓人不舍讓人心疼。記憶裏的她,該有的是那如花的笑顏。
他想抬起手來,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微笑地安慰著說無礙的。終隻是微微動了動手指,渾身失去最後一絲的力氣。
不甘……還想在看一眼她。又拚盡全力地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地扯著嘴角的彎度,薄唇微張卻仍是半句無聲。安歌見他清醒過來,輕柔地撫著他的眉眼,也淡笑著看他,一眼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