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霜寒時候,西風斷雁,蕭蕭落木,風卷殘葉飛舞,牽絆人一生的繾綣纏綿,空留了悲涼淒切。
寂寞的月,寂寞的小樓,那白衣還沉浸在那個寂寞的世界。
安歌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匆匆地拾掇一番,就快步地折回閣樓。路過院中,見慕念依舊跪得筆直,眼眶通紅。
雖還憤憤慕念傷了那白衣,可到底是不忍,徐徐向前,靜靜佇立,抬眼看著那閣樓的燈影搖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使自己心平氣和一些,扯著個淡淡的微笑,撫著穆念小小的腦袋,柔聲地說:“起來吧,你三爹爹不會怪你的。”
許是有人安慰,慕念一下忍不住地抽泣了起來,聲音再度地哽咽:“是小念不好,害三爹爹受傷。”
安歌緩緩蹲下身子,平視著慕念那淚眼汪汪的眸子,沒受傷的手輕輕幫他拭去淚水,聲音很輕地安撫著:“不是小念的錯。”
此時煎藥的若魚恰好也過來了,又是一番的勸,慕念才耷拉著腦袋怯怯地同他二人上樓。
木門半掩,咿呀一聲推開。
紫蘇回眸淡淡一笑,其間又含了多少的酸酸楚楚。安歌微微一愣,也報以淡淡的一笑,其中的深意也隻有她二人懂得。
她們都是癡兒,愛上那塊掛在佛前的老玉,可偏偏是那無心的石頭,縱是求也求不得他動情了去。
他愛這紅塵千千,愛這眾生雲雲,獨獨就不愛惜了自己。那麼,便替他來愛吧,那古雅溫潤的白衣……
她愛他,便是癡癡情纏,為他躲進高牆深院,為他折了翅膀舍了自由,為他當奴做仆伺候,不過隻求那白衣眉間舒展。
她亦是愛他,為他無暇白玉遭泥陷,混跡在風月場中輾轉。卻又甘心退做了紅顏,同樣冰冷的心靠在一起如何溫暖?
她二人都是一樣,心心念念著的隻是那白衣。一人熱情似火,一人柔情似水,可是那白衣又尤是姣姣明月,在那最過清冷的暗夜,能伴在他身側的隻能是那點點星火。
紫蘇很早就已經明白了,他隻能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她也隻能是映著他孤影的一汪靜水。他們都是同樣孤寂的人,所以他們永遠都隻能是共苦的存在……
病榻上的白衣眼睫微顫,眸子迷離半睜,抑不住輕輕地咳嗽。一牽動,卻是腹間傷口火辣辣地疼,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秋月白對上了安歌擔憂的眉眼,嘴角不覺得漾開了溫柔的淡笑,虛弱地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不語,眼底有些太多說不出的眷戀。
見他一轉醒,這一屋的人都是難以言喻的欣喜,忙是噓寒問暖端藥倒水。唯有那小小的身影,躲在屏風後,猶猶豫豫不敢上前。
秋月白微微地抿了一口溫水,一手手緩緩地移到腹部,輕輕覆在傷口上,本來還是一片的混沌,疼痛倒是還了他清明,那夜發生的種種通通湧上腦門。
許久,緩緩地又閉上了眼,再度睜開時,隻是客氣疏離地對安歌點了點頭,視線便移向別處,看著紫蘇欲言又止的模樣,淡笑著輕輕搖頭,蒼白的唇瓣微張,無聲地安慰著說,無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