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冷冷……
吹皺了一江的秋水,吹皺了美人眉間一點朱砂。
發絲飛揚,衣角飛揚,眸子裏的紅衣飛揚。
紫蘇焦急地站了起身,帶著些惶惶不安,她太過了解清羽的性子,生怕他一時氣極,真去尋先生的麻煩,萬一多出個好歹來。
畫舫離岸上不遠,若是清羽執意要走,她也是沒法阻止,開口剛要喚住他。卻又見他笑吟吟地轉過身,恍若方才的不快在傾刻間煙消雲散了。
那帶著幾分邪魅的眸子,又摻著幾分的狡黠,快步地又折了回來,一把攔腰摟過紫蘇。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理過美人兒鬢角的碎發,俯下身子湊近那白皙勻潤的耳邊,語氣得意而又輕佻:“騙你的,我才不傻,萬一是他設了陷阱等著我呢。”
紫蘇微微掙脫了開來,對上清羽深情的眼眸。微微地歎了口氣,朱唇輕輕抿了抿,語調平靜:
“穀主其實不恨他吧,先生雖未能救得了阿夏他們。可以先生的為人,怕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清羽淡笑而不答,他的紫蘇啊,到底不同尋常女子。隻是這其中是非恩怨,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道清的?對於那個人,他也不知是恨還是不恨。
既是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可真如她所說。
“偏那又是不得說的苦衷,哪怕讓人誤會也好,先生還是有他的堅持。”紫蘇微微有些的無奈,又篤定地往下說道:“穀主不是不信,而是在生氣吧,氣先生獨獨一人攬去所有,氣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又無能為力。”
“咳咳。”或許真被她說中了,清羽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又語重心長地感慨:“紫蘇不愧是紫蘇,可是你說錯了。”
清羽頓了頓,又笑得風流倜儻,重新摟緊了紫蘇的纖纖柳腰,輕挑著美人的下巴,話說得三分真七分假:
“我怎麼會不恨他,秋月白惹得我的小美人兒傷心難過,我殺他的心都有了。”
紫蘇嫣然一笑,輕輕撥開那調戲的手,宛若被安歌給同化了一般,張舞著玉白十指,狡黠如狐:“那穀主便真殺去,到時怕是先給那長爪牙的小美人撕碎了去。”
“哈哈,那丫頭我可不敢惹,護得著他跟護犢子似的。”清羽難得見紫蘇這般……可愛,猶如是春風拂過了心田,心情一下也變得爽朗。
二人說說笑笑,飲酒作樂,好不快哉!
隻是天下哪有不散宴席,哪能日日都是春風得意?竟突然有些的不舍,不舍這秋月碧波,不舍這良辰美景,可東方已是吐白,初陽將上。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歎一聲奈何,幸福何其之短暫?
空氣突然凝固,原本的歡聲笑語歇住,清羽望向天際泛著的魚白,靜默不語。紫蘇詫異地抬頭看他,複又仄頭顧自愣神。
良久,隻聽清羽歎息一般地喚了聲:“紫蘇啊~”
“嗯?”
“你再喚我一次。”清羽突然冒出這麼的一句,低頭認真地看著紫蘇,言辭切切。
“嗯?”紫蘇不明所以,不解得看著他。
清羽固執地又重複著:“像剛來那般再喚我一次。”
紫蘇這才想起,方是剛上畫舫時,不知為何覺得動容,鬼使神差地喚了他的名,還帶著太多難言的情愫。
這下再想,又覺得頗有些的難為情,隻是淡淡地回道:“穀主莫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