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喧歡宴,處處飄散的是絲竹的靡靡之音。有人喜歡這熱鬧,自也有人不喜。清冷如她,委實是有些呆不下去,索性就躲了出來。
蕭瑟秋風今又是,在這樣的季節裏,她身隻影孤,踽踽獨行,走在這姹紫嫣紅的小園。嗅著潤潤的涼氣,聽著細微時斷時續的蟲鳴聲。
抬眸看,那淒淒的白月光,照人總斷腸。又想起曾經那些熟悉的容顏,經過漫長歲月的風化,隻剩了個模糊的輪廓,記憶裏溫柔的眉目,早碎成了一地的斑駁。
夜色微茫,天色蒼涼。
往事成風,不堪回首。
今朝還是,脂粉錦羅。
斯人卻故,再歸不得。
心下悲戚,身世浮沉。
幸得良人,執手相伴。
雖在異鄉,歸期又將。
短短幾日,和這裏的人和事,便如結了羈絆。所謂娘家,也是荒唐,反將他鄉做故鄉。而本無交集的人物,卻成了她名義上的大哥。
說來好笑,她與他並無親情可言,這通通也才見了兩麵,卻要在人前扮著兄妹情深的戲碼。
其實,她不喜那人,也說不上緣由。隻覺得那人心計太深,卻又表現得溫文儒雅,讓人看不透猜不透。
她不喜,想這世間男子當如大哥一般,尤是那冬日裏的暖陽,而那人卻更像是這淒冷月光。
正兀自比較著,大哥的種種好,那人的種種不好。又思及家門不幸,嘴邊醞釀出一抹絕色,但沒有任何溫度的苦笑。
“咳咳咳……”一陣悶聲地低咳打斷了她所有思緒,好奇催引,放輕了步子走近了些,躲在樹後探頭看去。
見那白衣一半隱在暗處,一半沐在月光下,麵龐俊秀,宛如謫仙。
隻是看他背靠假山,掩唇劇烈地咳嗽,汲汲欲跌模樣,恍若站著都顯艱難。何至於虛弱至此,莫不是所謂醫者不自醫,這名動天下的浮雲公子有什麼隱疾不成?
想來也是,哪有人清瘦如斯?罷了,不過是萍水相逢,空有著兄妹之名,過兩日回宮,怕也不多有交集,何須替他瞎操心?
錦瑟正欲轉身離開,不想撞了個滿懷,心中咯噔一下,抬眼瞪去,卻見一夜行打扮的“刺客”。
開口要喊,又被緊緊捂住,她掙紮著想呼救,卻如何也掙脫不開,索性就靜待發落了。
她再細細打量這刺客,總得明白鹿死誰手才是。奈何他黑紗覆麵,隻剩了眉目可見,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這刺客熟悉得很。
這刺客眉清目秀,定也是長相不凡之人,隻是記憶搜索著也察無此人。還有那臉頰的刀疤,看似新傷,莫不是秋月白得罪了何方人物,尋錯仇了不成?
錦瑟心中思索著種種,暼向那白衣,看無求救的可能,卻見那人似乎也是舉步維艱,虛弱得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
那刺客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聽他低聲輕笑,又突然俯首湊到她耳邊,嗓音溫柔如水:“要乖乖地哦,不許動也不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