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朔風吹透青嫌被(1)(2 / 2)

如今,平靜的表麵下掩蓋的,是一片的烏雲密布。天下,又將是一場的腥風血雨,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誅!

秋月白輕輕咳了幾聲,眸子再度緩緩睜開,悲色全無,隻剩了堅定的決絕。

再過幾日,陛下大婚,舉天同慶,那穆風的“賀禮”就將送達。而他,當然要好生答謝了。

咿呀一聲,門從外被推開,探頭探腦地窺探著室內的一切,款款地,悄沒聲兒地溜了進來。

月早偏西,蠟炬成灰,昏暗的室內伸手不見五指。秋月白知道是安歌,也未出聲,隻是靜默地抬眸望向她的方向。

安歌摸索著找到了木櫃,熟門熟路地摸出一隻紅燭,躡手躡腳地移到裏間,換下了燃盡的殘淚,找著火折子輕輕地點上。

燭火地暖光遍室,安歌也未回身,隻是趴著桌子,看著燈火搖曳。她知秋月白怕黑,所以也習慣在夜裏給他換上一段紅燭,紅如牽絆人一生的繾綣纏綿,燈下安歌洋溢著幸福的笑魘。

秋月白靜靜地看著她,又望向了那一片的白牆,映著二人影兒淡淡,相互依偎在了一處,幸福而又甜蜜。

慘白的臉上,微微地扯著一抹淡笑。原來,這便是兩個空,兩個影子。

他觸碰不到的笑顏,也曾這麼近地擁在一起。罷了,這一刻的影子已經替他擁抱過了。他是空了的人,相守隻是奢望,遠隔才是這四大皆空中的最終歸。

他還是負了,她的一往情深。他該離開了,自此天涯再無白衣,相忘江湖才是最後的結局。

她的陽光道,他的黃泉路,再也遇不到……

安歌全然未覺異常,伸著纖細白皙的手指,慵懶地拿著紫玉釵,撥弄著蠟燭燃後的燈心,沾燭淚認真地捏了一顆的紅心。

而後,又一筆一劃地在燭身刻了個緣字。緣,銘刻在三生石上的姻緣,可有他的名?

幽幽怨怨地轉身,卻對上了他柔情如水的眼眸,不覺亂了,芳心早已淪陷,定定地看著他,如癡。

秋月白輕咳了一聲,安歌方是驚醒,撥了撥散發,慌忙掩飾,笑嘻嘻地打著哈哈:“那個,我沒找到蜜棗,就找了好多地方。這不才回來,還以為你睡了呢。”

其實,秋月白如何不知安歌的用心良苦,她故意尋著借口離開,不過是想他們兄妹好好相聚,所以才在外邊晃了這麼久。

隻是,還是辜負了她一番好意,沒有什麼大團圓的歡喜,他甚至惹哭了淺淺,還真不是個好大哥啊。

秋月白眸子暗垂,笑得慘淡,也不言語,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恍若渾身浸透了一場虛空大夢般的荒涼。

安歌也察覺不對勁,上前幫他拉了拉被子,輕輕掖好被角,才緩緩起身,柔聲開口:“夜深了,我也不打擾你了。今兒也累了,且好生歇著,莫再多想其他了。”

悠悠轉身,又瞥見還剩的半碗殘藥,輕歎了口氣,順手拿起,抬腳欲走。

忽聽秋月白急促地喘著氣,聲音沙沙啞啞,低弱無力:“安歌,我有話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