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春花秋月何時了(1)(1 / 2)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還亮著燈的閣樓,無眠的人,垂淚到了天明。

寒蟬淒切,梧桐落葉。

那女子,三千青絲如瀑,呆坐香案前,獨獨淒然。

聽風哀泣,撫古琴,

一滴滴,碎碎成灰,緩慢隨風,優雅如雲,帶著絲絲淒涼,飄出軒窗,飄出閣樓,飄出院門。

歡宴散後歸去,悲歌聲聲入耳,襲人心頭,聞者無不唏噓。

更甚者,還有賓客駐足不肯再行,仰頭細細聆聽。方才出了歌舞場,一片熱鬧歡喜,奈何無有不散席,又聞如此悲曲,心中更是感慨萬萬。

世事多無常,幾時歡幾時憂,誰又料得到呢?

今朝興許得意,官運亨通,平步青雲。或許一個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貧困潦倒。一段功名升黜無時,強奪苦爭,喜懼不了。

在這蒼白的夜色中,倏歡倏悲,心下淒淒。酒後更有真性情,不禁掩麵而泣,以歌相和這悠悠琴聲: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杠。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一旁同僚聞言,忙著捂住那歌者的口,小心翼翼,驚恐不已,忙道:“休言休言,大人這番胡話可說不得。”

那醉酒的官員怒目圓嗔,冷哼一身,渾身的孤高傲氣,滿是不屑:

“我自幼習武,上陣殺敵拚殺,為的便是保家衛國,建一番功勳業績。如今卻困淺灘,與爾等言什麼之乎者也,玩弄權術勾心鬥角。”

那相勸的同僚麵色鐵青,卻又仍是扯著笑,虛偽至極。那官員更是嫌棄,掙開了小廝的攙扶,走得搖搖晃晃,指天怒罵:

“老子不幹了,便是種田去,也不再這般虛與委蛇。且看看,這碧瓦朱甍,層樓疊榭好不奢華。他秋月白也不過商人,賺的是百姓的錢財,這等國之蛀蟲,不除之反倒捧著做甚?”

他這般憤慨激言,也驚得同行的官僚忙忙躲開,這廝莫不是瘋了不成?哪有還在主人家門口便就說人的不是?更何況,他所罵之人可是當今的國舅爺。

那官員將所有憋屈一股腦地發泄,心中自是舒坦,褪下了一隻袖子,笑得灑脫,邁著大步且歌且行。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眾官僚紛紛搖頭,這人往後仕途便要因這番言語毀盡了,也有人扼腕歎息,也有人淡笑不語。

一文一武,雲澤朝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此時正坐大堂中,那外頭喧鬧言談,悄巧也是一字不落地聽去。

丞相端起茶盞,茶蓋輕叩幾下杯緣,輕輕吹了吹口氣,淡笑著問:“王爺認為此人如何?”

鎮南王剛棱冷硬的麵孔不變,目不斜視,隻是淡淡地評判:“武斷專行,自以為是。”

“老夫倒覺這年輕人有血性。”丞相捋著下巴的胡須,笑著點頭,頗是欣賞地說道。